第98章 渊眼低语(1 / 2)

咸腥的海水顺着穹顶钟乳石滴落,在龙王祭坛的黑曜石地面砸出细碎的水花。陈默扶着断裂的珊瑚柱半跪在地,左手腕内侧的鳃裂正随着呼吸微微开合,淡蓝色的黏液混着血水顺着指尖淌下,在地面晕开诡异的螺旋纹路——那是紫檀木梳妆匣上同款的混沌印记。

“还剩两次。”他摸出怀表按在胸口,金属外壳的凉意勉强压下喉咙里的腥甜。怀表玻璃罩上已布满蛛网般的裂痕,上次冻结鲛王触手时,指针卡在了三点十四分,此刻表盘里的海水正随着祭坛的震颤缓缓倒流。

敖站在祭坛中央的三叉戟石雕旁,银白的长发被海流拂起,露出耳后细密的鳞片。他刚才“失手”推开陈默时,指尖擦过陈默脖颈的瞬间,陈默分明看见他瞳孔里闪过的猩红只持续了半秒,随后便被更深的阴郁覆盖。

“鲛王核心在珊瑚冠里,必须用怀表的时间之力击穿。”敖的声音隔着海水传来,带着不自然的空洞,“但你只剩两次机会,一旦失败……”

他的话被突然爆发的轰鸣打断。祭坛东侧的水晶墙轰然碎裂,数以千计的鲛人傀儡从裂缝中涌出,它们的脸一半是人类,一半覆盖着青灰色的鱼鳞,空洞的眼窝里插着发光的海草。最前排的傀儡举起锈蚀的三叉戟,戟尖滴落的海水在半空凝结成冰刺。

陈默猛地按住怀表,表盘发出刺耳的嗡鸣。就在时间即将定格的刹那,左手腕的鳃裂突然剧痛,眼前的景象骤然扭曲——鲛人傀儡的脸变成了父亲陈敬之的模样,他穿着褪色的潜水服,脖颈上同样开着狰狞的鳃裂,正朝自己伸出手:“小默,过来,海底很暖和。”

“滚开!”陈默挥拳砸向虚空,拳头却重重撞在珊瑚柱上。怀表的嗡鸣戛然而止,指针疯狂倒转,玻璃罩上又多了一道裂痕。敖及时掷来一枚青铜鱼符,符身在半空炸开淡金色的光雾,鲛人傀儡的动作迟滞了刹那。

“你在被同化。”敖的身影出现在陈默身边,指尖按在他的鳃裂处,冰凉的触感让陈默打了个寒颤,“鲛王在利用你的记忆,再这样下去,你会变成和它们一样的傀儡。”

陈默盯着他按在自己皮肤上的手,那只手的虎口处有一道月牙形的疤痕——和澜在龙宫入口为救自己挡潮汐时留下的伤痕一模一样。澜是鲛王使者,敖是守陵人,两个本该对立的人,为何会有相同的印记?

“后退!”敖突然拽着陈默扑向祭坛西侧的浮雕墙。刚才他们站立的位置已被十几根冰刺贯穿,黑曜石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淡紫色的混沌雾气正从裂缝中渗出。

浮雕墙上刻满了古老的龙形符文,最下方的一幅图案引起了陈默的注意:一群身披鳞甲的人跪在祭坛上,将一枚发光的祖牌按向地面的漩涡,漩涡中伸出无数触手,却在祖牌光芒的照射下节节败退。图案旁的符文与他怀表背面的暗纹隐隐呼应。

“这是渊眼。”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声音里终于有了一丝起伏,“龙王祭坛的真正核心,不是珊瑚冠里的假核心,是地下的渊眼。鲛王的意识就藏在渊眼里,珊瑚冠只是它的诱饵。”

陈默猛地想起雷在鲛人海沟自焚前说的话:“守陵人的祖牌能镇住一切邪祟。”他摸出怀表翻转过来,背面的暗纹在混沌雾气的映照下发出微弱的金光,暗纹组成的正是浮雕上祖牌的形状。

“你一直在骗我,但又在帮我。”陈默盯着敖的眼睛,“你到底是谁?”

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突然扯下脖子上的挂坠——那是一枚巴掌大的青铜祖牌,与浮雕上的图案分毫不差。祖牌背面刻着两个小字:“敖澜”。

“澜是我妹妹。”他的声音低得像耳语,“十年前,鲛王第一次试图冲破渊眼封印,我和澜作为守陵人后裔镇守这里。她为了掩护我启动临时封印,被鲛王同化,变成了你们见到的‘鲛王使者’。”

祭坛突然剧烈震颤,珊瑚冠发出刺耳的尖啸,无数淡紫色的触手从地面裂缝中钻出,朝着两人席卷而来。敖将祖牌塞进陈默手里,抽出腰间的青铜剑迎了上去:“鲛王发现我们了!怀表的时间之力能暂时压制渊眼,但必须有守陵人的血脉作为引信——我来当引信,你找机会砸开渊眼!”

陈默握着冰凉的祖牌,怀表突然发烫起来。表盘里的海水不再倒流,而是形成了一个微型漩涡,漩涡中心浮现出父亲的脸。这次不是幻觉,父亲的嘴唇在动,似乎在说什么。他凑近一听,断断续续的声音钻进耳朵:“……祖牌……血脉……怀表……共振……”

“小心!”敖的痛呼打断了他的思绪。一根触手缠住了敖的脚踝,青灰色的鳞片正顺着他的小腿向上蔓延。他挥剑斩断触手,却发现更多的触手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整个祭坛围得水泄不通。

陈默按下怀表的瞬间,突然想起了艾文在罪业小镇说过的话:“所有维度的核心规则都藏在信物里。”他将祖牌按在怀表背面,两者接触的刹那,怀表发出耀眼的金光,表盘里的微型漩涡突然扩大,将周围的触手吸了进去。

“就是现在!”敖拖着被鳞片覆盖的腿冲向祭坛中央,青铜剑插进地面的裂缝中,“渊眼就在

陈默纵身跃起,祖牌与怀表在他手中融为一体,化作一柄半透明的光剑。他朝着裂缝挥剑斩下,光剑刺入裂缝的瞬间,整个祭坛安静了下来,触手停止了蠕动,连海水都仿佛凝固了。

寂静只持续了三秒。

裂缝中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一只篮球大小的眼睛从裂缝里浮了出来,瞳孔是竖形的,正死死盯着陈默。那是鲛王的主眼,眼白里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虹膜上流转着混沌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