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星图囚笼(1 / 2)

爆炸的冲击波仍在耳膜震颤时,艾文已经抓住了漂浮的声波驱鬼器。地下河葬的船骸在身后坍塌,浑浊的河水裹挟着水鬼残肢灌入裂缝,哈桑引爆船锚前最后那句“守墓人不怕腐烂”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颤抖的指尖。解码日记的封皮被河水泡得发皱,封三哈桑潦草画下的金字塔剖面图上,“星图密室”四个字被红笔圈了三次,旁边标注着诡异的符号——像被啃噬过的时钟刻度。

“这边。”

沙哑的声音从斜上方传来。艾文猛地抬头,手电光柱刺破烟尘,照见石阶尽头的身影。那人裹着褪色的亚麻长袍,兜帽边缘垂落的银链串着七枚青铜护身符,每走一步都发出细碎的碰撞声。他的皮肤呈现出古埃及壁画特有的土黄色,裸露的手腕上刻满象形文字,其中一枚符号与日记里的“时间”图腾完全重合。

“我是卡里姆,守墓人的后裔。”那人弯腰掀开厚重的石门,一股混合着檀香与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哈桑是我表兄,他发过消息说会带外人来。”

艾文攥紧声波驱鬼器——这是地下河葬的唯一战利品,哈桑用最后力气将它扔过来时,机器还残留着驱散水鬼的灼热。他盯着卡里姆长袍下摆沾着的泥土,那不是地下河的黑泥,而是带着星点金箔的流沙,与第二卷“罪业小镇”钟表店外的时间沙一模一样。

石门后的甬道墙壁嵌满琉璃砖,流淌着液态汞般的银光。艾文刚踏入半步,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纸张翻动的声响。解码日记自行摊开,某一页的空白处浮现出淡红色的字迹,是哈桑的笔迹:“星图会说谎,守墓人也会——别信‘时间停止’的鬼话。”字迹很快被汞光吞噬,只留下纸页轻微的灼痕。

“快走吧,汞光维持不了多久。”卡里姆的声音带着奇怪的回响,艾文抬头时,发现他的影子在墙壁上扭曲成了时钟指针的形状,“星图密室的时间腐烂已经开始扩散,再晚你的皮肤会变回婴儿状态。”

这个词像钥匙插进锁孔,艾文瞬间想起拉美西斯神庙的恐怖——穆罕默德被星图射线照射后,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逆向衰老,最终手指化作透明的凝胶状。他下意识摸向自己的手背,那里还留着被水鬼指甲划伤的伤口,此刻竟传来异样的瘙痒,仿佛有无数幼虫在皮肤下蠕动。

甬道尽头的密室骤然开阔,穹顶如倒扣的巨碗,镶嵌着数以万计的水晶碎片,投射出漫天星图。正中央矗立着十二根方尖碑,每根碑身都刻满螺旋状的象形文字,地面则用黄金铺就出黄道十二宫的图案,其中天蝎座的位置凹陷下去,边缘残留着新鲜的划痕。

“这是托特神的星图阵。”卡里姆走到中央的石台上,按下一块可活动的黑曜石,“传说能停止时间的装置就藏在星图核心,但需要按正确顺序激活方尖碑。”他指向最东侧的方尖碑,“从‘拉神的黎明’开始,依次对应十二个时辰。”

艾文的手电光柱扫过方尖碑,突然停在第三根碑身。那里刻着的不是象形文字,而是一串熟悉的螺旋纹路——与第一卷陈默接触的紫檀木梳妆匣上的混沌印记完全一致。更诡异的是,纹路边缘在汞光下微微蠕动,像是活物般吞噬着周围的光线。

“先检查你的身体。”卡里姆突然抓住艾文的手腕,他的指尖冰凉如金属,“时间腐烂的初期症状是指甲泛蓝,你已经出现了。”

艾文低头看去,果然,十根指甲缝里渗出淡蓝色的荧光,指甲盖下的血肉正在变得透明,能清晰看见青色的血管像藤蔓般缠绕。他想起穆罕默德的话:“星图噬时不是衰老,是把你从时间线上剥离,先剥去年龄,再剥去存在。”

“激活方尖碑就能阻止这一切。”卡里姆递来一块巴掌大的星图石板,石板表面刻着十二宫符号,“按我报的顺序,将石板嵌入方尖碑的凹槽。第一座,拉神的黎明——对应狮子座方尖碑。”

艾文握着石板走向西侧的方尖碑,解码日记在口袋里发烫。他刻意放慢脚步,余光扫过地面的星图——黄金铺就的轨迹有些地方颜色更深,像是近期被人改动过,尤其是天蝎座凹陷处,边缘的划痕与石板的形状完全吻合。

当石板嵌入凹槽的瞬间,方尖碑发出沉闷的轰鸣,顶端的水晶突然射出一道红光,击中穹顶的某块碎片。艾文感到手背的瘙痒骤然加剧,他猛地抬手,看见指甲边缘已经开始脱落,露出底下粉嫩的、婴儿般的皮肤。

“不对!”艾文后退半步,声波驱鬼器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这不是停止时间,是加速腐烂!”

卡里姆的兜帽微微晃动,像是在笑。“外来者总是这么急躁。”他缓缓抬起头,兜帽滑落的瞬间,艾文倒吸一口冷气——那张脸的左半部分布满皱纹,右半部分却光滑如婴儿,皮肤在汞光下呈现出诡异的半透明状,“时间腐烂有两个方向,正向是衰老,逆向是回归虚无。哈桑没告诉你吗?”

解码日记“啪”地掉在地上,自动翻到记载“星图密室”的页面。艾文之前没注意到,页脚被人用针孔刻了一行小字:“守墓人被时间寄生后,会成为‘时间傀儡’,他们的话每句都藏着反话。”字迹与第二卷“无声书库”的“哭泣之卷”完全一致,是艾文自己的笔记,却毫无印象何时写下。

“你早就被寄生了。”艾文捡起日记,后退到一根方尖碑后,声波驱鬼器的指示灯开始闪烁红光——这是检测到混沌能量的信号,“哈桑的消息是假的,你引我来这里是为了让我激活星图阵。”

卡里姆的身体突然发出骨骼错位的声响,他的左臂以违反物理规律的角度扭曲,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最终凸起成时钟齿轮的形状。“不愧是解读过哭泣之卷的人。”他的声音变成了两个人的重叠,“钟表匠大人需要有人帮他启动星图核心,毕竟只有‘被选中者’的血液能融化混沌封印。”

艾文突然感到手背传来剧痛,他低头看见整只手已经变成了婴儿的大小,皮肤粉嫩得几乎透明,血管里流淌的血液泛着淡蓝色的荧光。更恐怖的是,他的记忆开始出现断层——刚才握住石板的动作,竟想不起是自己主动做的,还是被某种力量操控。

“时间腐烂不仅会改变身体。”卡里姆一步步逼近,他的右腿已经完全婴儿化,细小的脚掌踩在黄金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还会剥离你的记忆,先剥去最近的,再剥去最珍贵的。你会忘记哈桑怎么死的,忘记陈默的阴阳眼,最后忘记自己是谁。”

艾文猛地按下声波驱鬼器的开关,刺耳的声波瞬间扩散。卡里姆发出痛苦的嘶吼,身体表面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底下缠绕着水银的骨骼。但艾文自己也感到一阵眩晕,解码日记从手中滑落,页面上的字迹开始褪色,像是被时间抹去。

他踉跄着后退,撞在身后的方尖碑上。碑身的混沌印记突然亮起红光,一股灼热的力量顺着后背涌入体内,手背的疼痛竟暂时缓解。艾文趁机看向穹顶的星图,水晶碎片投射的光芒正在缓慢移动,形成某种规律的轨迹——那不是星座,是钟表的齿轮结构。

“星图是时钟的伪装。”艾文突然明白,“你说的‘正确顺序’其实是让时钟倒转,加速时间腐烂!”他抓起地上的星图石板,用力砸向最近的方尖碑,“真正的停止方法,是让星图顺转!”

石板碎裂的瞬间,穹顶的水晶突然全部亮起,投射出密密麻麻的象形文字。艾文的解码日记自动悬浮起来,页面飞速翻动,最终停在某一页——上面贴着一张泛黄的照片,是1943年渔村祭祀的场景,祭坛中央的石碑刻着与星图密室相同的十二宫图案,天蝎座的位置嵌着一块暗金色的碎片。

“那是钟表残片。”卡里姆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他的身体已经恢复原状,但皮肤下的水银仍在流动,“哈桑藏起来的,他以为能阻止钟表匠大人,却不知道残片本身就是陷阱。”

艾文的目光扫过地面的天蝎座凹陷处,突然想起哈桑在地下河葬时说的话:“残片在星图核心,但别用手碰——上面有时间诅咒。”他突然感到一阵寒意,自己的左手不知何时已经按在了凹陷处,皮肤正与凹陷边缘的划痕完美贴合。

当指尖触及凹陷底部的瞬间,艾文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拽向地面。黄金铺就的星图突然开始旋转,十二根方尖碑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顶端的水晶射出十二道光柱,在密室中央交织成巨大的时钟表盘。

“终于启动了。”卡里姆的身体开始透明化,水银般的液体从他的七窍流出,在地面汇聚成时钟的形状,“钟表匠大人需要‘被选中者’的意识作为燃料,你的解码能力能完美解读星图的时间密码。”

艾文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下沉,黄金地面像沼泽般吞噬着他的双腿。他低头看去,自己的小腿已经变成了婴儿的形态,皮肤细腻得能看见皮下的血管,脚趾甲还带着淡淡的粉色——那是他三岁时的样子。

记忆开始剧烈流失。他想起陈默在古董店递给自己梳妆匣的场景,却想不起梳妆匣上刻着什么字;他想起千夏画符时的专注神情,却想不起符纸的颜色;最让他恐慌的是,哈桑引爆船锚的画面正在变得模糊,只剩下爆炸的巨响和一片刺眼的白光。

“不能忘……”艾文咬碎舌尖,剧痛让他保持着一丝清醒。他挣扎着按下声波驱鬼器的最大功率,声波在密室中形成肉眼可见的冲击波,撞在方尖碑上反弹回来,竟与光柱交织成某种共振频率。

解码日记突然发出金光,自动翻到记载“星图密码”的页面。艾文的目光扫过那些象形文字,突然发现每个符号都对应着一个时间单位——“拉神的黎明”不是狮子座,而是代表凌晨三点的猎户座;“努特的黄昏”不是天蝎座,而是代表傍晚七点的天琴座。

“你搞反了时辰对应的星座!”艾文嘶吼着,用还未变形的右手抓起一块石板碎片,猛地插进猎户座方尖碑的凹槽,“古埃及的时辰是按昼夜十二等分,黎明从猎户座开始,不是狮子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