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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年的钟声与未寄出的信(1 / 2)

时空门的蓝光在身后消散,1995年的罪业小镇(彼时还叫“安宁镇”)笼罩在黄昏的橘色光晕里。街道上的自行车铃清脆作响,杂货店的收音机播放着九十年代的老歌,穿校服的孩子追着打闹,一切都鲜活得不像“罪业之地”——可这份鲜活,却像一把钝刀,割在每个人的心上。

陈默走在最前,时之钥的金光黯淡得几乎看不见,他的右手无意识地攥着王胖子遗留的扳手,金属柄上还沾着胖子的血迹,被体温焐得温热。从穿越过来的十分钟里,团队没说过一句话,只有脚步声在石板路上敲出沉闷的回响,像在为缺席的人默哀。

小宇跟在最后,怀里紧紧抱着扳手,头埋得很低,纯阳之力的透支让他脚步虚浮。刚才在时空门里,他还能模糊听到胖子调侃的声音,可现在,耳边只有街道的喧闹,再也没有那个喊着“小宇别怕,胖爷罩你”的大嗓门。路过杂货店时,他看到玻璃柜里摆着胖子最爱的牛肉味压缩饼干,脚步顿了顿,眼泪突然砸在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千夏走在中间,古籍被她死死按在怀里,幻听比任何时候都严重——这次不是怨灵的哭声,而是胖子的笑声,混着他砸影分身时的怒吼:“胖爷我还能打!”她用力晃了晃头,想驱散幻听,却不小心撞到路边的自行车,车铃“叮铃”响了一声,吓得她踉跄后退,脸色苍白得像纸。

“小心点。”艾文伸手扶住她,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什么。他的口袋里揣着父亲的日记,刚才翻到一页,父亲写着“1995年4月9日,阿明(王胖子发小)来钟表店送了封信,说要等一个叫‘王胖子’的人”,这句话像针一样扎在他心里——如果他们能早点来,是不是胖子就能见到阿明,是不是胖子就不会……他不敢再想下去,只能把注意力放在前方的钟表店。

钟表店的木门敞开着,张守时正弯腰修着一只旧怀表,阳光透过橱窗洒在他花白的头发上,温和得不像后来那个困在钟表里的怨灵。他抬头看到陈默一行人,愣了愣,笑着招手:“是艾明的朋友吧?他刚才还来送过工具,说你们可能会来。”

陈默喉咙发紧,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他想起在2025年的钟表店,张守时的怨灵握着女儿的木头钟表模型,说“等念念回家”,而现在,念念应该还在学校,这场悲剧,还没开始。

“我们……想找阿明。”小宇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哭腔,“他是不是在您这儿留了东西?”

张守时的笑容淡了些,指了指地下室的门:“阿明说要把东西藏在最安全的地方,让我帮他守着,等一个叫王胖子的年轻人来拿。地下室的门需要密码,他说是‘胖子的生日’。”

“10月15日!”小宇脱口而出,眼泪又涌了上来,“胖子哥直播时说过,他生日是10月15日,每年都会吃一大碗面……”

陈默的手指顿了顿,他终于明白,胖子为什么一直记着阿明的失踪——从一开始,阿明就在1995年等着他,等着那个还没成为“通关大神”的、有点中二的年轻人。可现在,等着的人还在,来赴约的人,却永远来不了了。

钟表店的地下室比2025年整洁得多,没有散落的齿轮,没有凝固的怨念,只有一排排木架,摆着张守时修好的钟表,“滴答”声整齐得像心跳。地下室的尽头有个铁柜,柜门上的密码锁是四位数,旁边贴着阿明写的纸条:“胖子,如果你看到这张纸,说明你终于来了。密码是我的生日,也是我们第一次一起打游戏的日子——你总说我记不住,其实我记得很清楚。”

“阿明的生日……”陈默看向小宇,小宇摇了摇头,他没听过胖子提过。艾文突然翻开父亲的日记,其中一页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阿明和年轻的胖子勾着肩,背景是游戏厅,照片背面写着“1998年7月23日,胖子生日,阿明18岁”。

“1987年7月23日!”艾文立刻反应过来,“阿明比胖子大3岁,1998年胖子15岁,阿明18岁,那阿明的生日就是1987年7月23日!”

陈默输入“1987”,铁柜“咔哒”一声弹开,里面没有“罪业之源”的线索,只有一叠信和一个旧游戏手柄——是胖子小时候最爱的那款“魂斗罗”手柄,上面还贴着胶布,和胖子背包里的那半个手柄(2025年带过来的)正好能拼成完整的一个。

“是胖子哥的手柄!”小宇颤抖着拿起手柄,指腹摩挲着胶布处,“他说过,这是他和阿明哥一起攒钱买的,摔断了一次,阿明哥用胶布粘好了……”

千夏拿起最上面的一封信,信封上写着“致2025年的王胖子”,字迹是阿明的:“胖子,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你没忘记我。我在钟表店的地下室发现了一个黑色的盒子,里面有‘暗影’的气息,张师傅说那是‘罪业之源’的碎片,被一个戴银色面具的人藏在这里。我怕他回来拿,就把盒子转移到了疗养院的旧仓库——就是我们小时候躲猫猫的地方,你肯定能找到。对了,我给你留了一包牛肉干,在仓库的货架上,你最爱吃的那种。”

信纸上有几滴陈旧的泪痕,晕开了“你肯定能找到”几个字。王胖子的牛肉干,小宇的纯阳之力,千夏的古籍,艾文的日记,陈默的时之钥——阿明在1995年,就为2025年的他们铺好了路,可那个最该收到这份心意的人,却永远看不到了。

“我们去疗养院。”陈默把信折好,放进贴身的口袋,指尖碰到了胖子的扳手,金属的凉意让他稍微冷静了些,“阿明说的仓库,应该就是我们2025年去过的疗养院地下室。”

小宇突然抓起铁柜里的另一封信,是写给“小宇”的,阿明的字迹带着温柔:“我不知道你是谁,但胖子提到过,他有个很勇敢的小弟弟。如果胖子不在了,你要帮他完成心愿,带他看看1995年的安宁镇,这里的樱花树,比2025年的好看。”

小宇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哭了起来:“胖子哥明明答应过,要带我看樱花树的……他骗人……”

千夏蹲下来,轻轻抱住小宇,自己的眼泪也忍不住掉下来:“对不起,小宇,是我没保护好胖子,是我……”她的话没说完,就被艾文打断了——地下室的通风口突然传来“沙沙”声,无数黑色的暗影虫从里面爬出来,朝着他们涌来。

“是陈玄的影分身!”艾文立刻掏出父亲的日记,书页展开,化作临时的屏障,“他肯定跟着我们穿越过来了!”

陈默握紧扳手,时之钥的金光终于亮起一点——他知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胖子的心愿,他们要替他完成;胖子的仇,他们要替他报。可他的手还是在抖,刚才解密时,他好几次把密码输错,脑子里全是胖子最后拉响手雷的样子,那个笑着说“胖爷我不亏”的人,怎么就不在了呢?

暗影虫在地下室的地面汇聚成黑色的潮水,朝着众人爬来,虫群中还夹杂着几个模糊的影分身,是1995年的小镇居民——他们还没被暗影完全吞噬,眼神里满是恐惧,却身不由己地朝着团队攻击。

“别伤了他们!”千夏掏出护魂符,想贴在居民影分身的身上,却因为手抖,符咒掉在了地上,被暗影虫啃咬成碎片。幻听又开始了,这次是胖子的声音在骂:“千夏妹子你傻啊!符咒掉了怎么打!”她猛地回神,却被一个影分身抓住手腕,暗影能量顺着手臂蔓延,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千夏姐!”小宇冲过去,想用纯阳之力净化影分身,却因为情绪激动,力量失控,蓝光不仅没伤到影分身,反而震得自己后退一步,撞到了木架,钟表“哗啦”一声摔在地上,碎成了零件。

“小宇!”艾文立刻扶住他,却没注意身后的暗影虫已经爬到了脚边,虫子钻进他的裤腿,咬得他腿一软,差点摔倒。他的脑子里全是父亲日记里的话,全是胖子牺牲的画面,根本没办法集中精神战斗——如果他能早点破解樱花锁,如果他能早点找到核碎片,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陈默冲在最前面,扳手挥得又快又狠,砸死了不少暗影虫,可影分身越来越多,他的后背被一个影分身的短刀划了道口子,鲜血渗出来,染红了衣服。他本该躲开的,可刚才他晃神了,他想起胖子在水厂替他挡下影煞的攻击,想起胖子在疗养院笑着说“胖爷我还能打”,他的心脏像被攥住一样疼,连带着伤口都更疼了。

“我们这样不行!”陈默咬着牙,擦掉脸上的汗水和泪水(他自己都没发现在哭),“千夏,用古籍定住虫潮!艾文,带小宇去通风口,堵住虫群的来源!我来吸引影分身!”

千夏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古籍在她手中展开,书页发出金光,笼罩住整个地下室,暗影虫的动作瞬间变慢。艾文拉起小宇,跑到通风口,用胖子的扳手卡住通风栅,阻止更多虫子进来。陈默则握紧时之钥,金光化作利剑,刺向影分身的核心——这次,他没有晃神,他想着胖子的笑容,想着胖子的承诺,想着他们要一起带小宇出去。

战斗终于结束,地下室满地都是暗影虫的尸体和破碎的钟表零件。千夏坐在地上,手臂上的暗影伤痕还在隐隐作痛;艾文靠在木架上,腿上的咬痕渗着血;小宇抱着扳手,眼睛红肿得像核桃;陈默站在中间,后背的伤口还在流血,却挺直了脊背,像在支撑着整个团队。

“胖子哥……肯定在骂我们笨。”小宇小声说,声音带着鼻音,“他说过,战斗时不能分心,要互相掩护……”

千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是我不好,我不该手抖,不该掉符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