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依旧笼罩在余波中的伦敦,林澈小组驱车北上,前往那座闻名遐迩的大学城——剑桥。名单上的下一位关键人物,是剑桥大学三一学院的一位资深院士,理论物理学家伊恩·麦考利教授。与德克斯特教授不同,麦考利教授以其对科学哲学的深刻批判和近乎偏执的理性主义着称,在学术界拥有巨大的影响力。名单评估认为他属于“高价值观察目标”,但感染风险评级为“中”,备注显示“蓬莱”可能试图利用其影响力,但尚未找到有效渗透其严密逻辑防线的方法。
然而,“守望者”中心最新情报显示,麦考利教授近期在其主持的一个跨学科沙龙中,对“意识的量子坍缩理论”和“宇宙目的论”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批判性关注,其批判的焦点并非学术本身,而是带有一种近乎……敌意的、试图从根本上否定这些理论存在价值的倾向。这种异常的情绪化倾向,引起了分析员的警惕。
**理性的壁垒**
剑桥,国王学院礼拜堂的尖顶在细雨中若隐若现,康河上撑船的学子笑声悠远。然而,在这片弥漫着理性与传统的空气中,林澈小组感受到的却是一堵无形的、由数百年学术权威构筑起来的坚固壁垒。
他们依旧以“国际脑科学与前沿数学交叉研究基金会”的名义申请与麦考利教授会面,但过程远比伦敦曲折。麦考利教授的秘书回复措辞礼貌但极其冷淡,表示教授日程已满,且对“缺乏严格同行评议基础的非主流研究方向”持保留态度。显然,他们将林澈等人视作了某种“伪科学”或“神秘主义”的推销者。
“看来,这位教授用他强大的理性,为自己构建了一座坚固的城堡。”李明看着被退回的会面申请,苦笑道。
“堡垒往往从内部攻破。”林澈沉吟道,“既然他关注意识问题,且抱有强烈的批判态度,那么,我们就给他一个无法用现有理论轻易否定的‘事实’。”
机会很快到来。麦考利教授近期公开主持一场题为“科学边界与理性局限”的大型辩论式沙龙,邀请了多位不同领域的学者参加,旨在批判性地探讨当前一些“越界”的科学猜想。林澈决定,带领小组,以普通听众的身份参与这场沙龙。
**沙龙上的交锋**
沙龙在剑桥一座古老的辩论厅举行,座无虚席。麦考利教授作为主持人,言辞犀利,逻辑严密,如同一位手持理性之剑的骑士,毫不留情地剖析着每一位发言者理论中的逻辑漏洞和证据缺失。会场气氛紧张而热烈。
轮到一位年轻的心理学家阐述其关于“集体无意识与宇宙信息场共振”的猜想时,遭到了麦考利教授疾风骤雨般的诘问:
“……你所谓的‘共振’,定义是什么?测量标准是什么?如何排除安慰剂效应和主观臆测?如果你的理论无法被证伪,那么它与诗歌何异?不过是披着科学外衣的现代神话!”
年轻心理学家被问得面红耳赤,难以招架。会场里响起一阵低低的、带着赞同意味的笑声。
就在这时,坐在后排的林澈,缓缓举起了手。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麦考利教授那锐利如鹰隼的眼神,都聚焦到了这个陌生的东方面孔上。
“这位先生,你有问题?”麦考利教授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权威。
“麦考利教授,”林澈站起身,声音平和而清晰,通过同声传译设备回荡在大厅,“我无意挑战您的理性原则。恰恰相反,我认为理性是我们探索未知最可靠的工具。但我想提出一个或许值得思考的问题:当‘事实’本身超越了当前测量工具和理论框架的边界时,我们是应该否认‘事实’的存在以维护理论的纯洁性,还是应该尝试拓展我们工具的边界和理论的包容度?”
“请举例说明,你所谓的‘超越当前框架的事实’。”麦考利教授双手交叉,身体前倾,充满了审视的意味。
“比如,一种基于能量和信息层面,能够直接影响生物体精神状态的‘病原体’。”林澈平静地抛出重磅炸弹,“它无法被光学显微镜观测,无法被标准生化检测识别,但其导致的症状——思维紊乱、情绪畸变、特定认知能力的亢进或丧失——却是客观存在的。面对这样的‘事实’,我们该如何运用我们的理性?”
会场一片哗然。这听起来完全像是天方夜谭。
麦考利教授眉头紧锁,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怀疑:“这更像是一个科幻小说的设定。证据呢?如果没有可重复、可验证的证据,这就是空想。”
“证据,存在于治疗效果之中。”林澈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缩,“我们有一套基于古老能量医学理论发展出的诊断和治疗方法,能够识别并中和这种‘病原体’的影响。如果教授您允许,我们可以进行一次非正式的展示——当然,需要一位自愿的、并且我们初步判断可能受到此类影响的参与者。”
这无疑是一个极其大胆的提议,近乎挑衅。会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麦考利教授。
教授盯着林澈,似乎在评估这是一个骗局,还是一场真正的学术冒险。长时间的沉默后,他缓缓开口:“你的提议违反了学术伦理的基本准则。我不能拿任何人的健康冒险,尤其是基于一个……未经证实的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