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医生……他一直在努力帮你……让你不那么难受……对吧?”
苏棠又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一丝依赖和信任。
“他……觉得……如果能更清楚地了解……你心里的一些……感受和想法……可能会找到更好的办法……帮你……以后……不那么害怕……不那么痛苦……”陆砚辞斟酌着措辞,避免使用“诊断”、“治疗”、“病”等敏感词汇,“所以……他想……和你……再好好聊一次……用一种……更……更仔细一点的方式……可以吗?”
“聊……聊什么?”苏棠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眼神中的柔和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警惕和不安。
就在这时,程屿轻轻敲了敲门,走了进来。他穿着舒适的便服,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试图营造一种非正式的安全感。
“苏小姐,”程屿的声音温和而平静,“就像陆先生说的,我想和你进行一次更深入一点的交流。不是看病,也不是治疗,只是……更仔细地了解你的一些想法和感受,这样我才能更好地帮助你,让你以后能感觉更安全、更平静一些。我会用一些……特别的方法,比如想象一些安全的地方,或者聊一些……过去的事情……但绝对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不舒服的事情。整个过程,你随时可以喊停。陆先生也会在隔壁房间,确保你的安全。你看……可以吗?”
然而,当程屿提到“更深入”、“特别的方法”、“过去的事情”这些字眼时,苏棠的身体明显地僵硬了一下!她的眼神瞬间充满了巨大的惊恐和抗拒!
“不……不要……”她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身体下意识地向后缩,双手死死地攥紧了被子,指节泛白!“我不要……我不要做那些……测试……不要看医生……我没病……我没病……”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巨大的恐惧感如同潮水般席卷了她!她仿佛看到了冰冷的仪器、审视的目光、尖锐的问题……那些场景,让她联想到被研究、被解剖、被当作异类!更让她恐惧的是……她害怕!害怕这次“谈话”会揭穿她心底最深的秘密!害怕他们会发现……她是个“怪物”!害怕……他们会因此抛弃她!把她送走!送回那个……地狱!
“求求你们……别问我……别逼我……”泪水汹涌而出,她蜷缩成一团,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发出破碎的、如同呜咽般的哀求,“我不要……我不要离开这里……不要把我送走……求求你们……别不要我……”
她的反应,激烈得如同受惊的刺猬!那深入骨髓的恐惧和不安全感,赤裸裸地暴露在两人面前!
陆砚辞的心如同被撕裂般剧痛!他立刻上前,动作轻柔却坚定地握住她冰冷、颤抖的手!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承诺和深沉的心疼:
“棠棠!看着我!看着我!”
“没有人会把你送走!没有人会不要你!我发誓!”
“这里就是你的家!我会一直在这里!保护你!守护你!”
“程医生只是想帮你!帮你以后……不再那么害怕……不再做噩梦……能睡个安稳觉……好吗?”
“我们不会逼你!你不愿意说的,绝对不说!你觉得不舒服,随时可以停下来!好不好?”
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安抚的话语,眼神坚定而温柔地注视着她惊恐的眼睛。程屿也在一旁,用温和而稳定的声音,反复强调着安全、自愿、随时停止的原则。
时间仿佛凝固了。空气中只剩下苏棠压抑的抽泣声和陆砚辞低沉的安抚声。
不知过了多久,苏棠剧烈的颤抖才渐渐平息下来。她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看着陆砚辞那双写满心疼和坚定的眼眸,又看了看程屿温和而真诚的脸。
巨大的恐惧和不安依旧如同巨石般压在她的心头。但陆砚辞那不容置疑的承诺和守护的姿态,像一道微弱却坚实的光,穿透了恐惧的阴霾。
她极其缓慢地、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动作细微得几乎无法察觉。她的眼神中,依旧充满了浓重的不安和恐惧,如同即将踏入未知的深渊。
“好……好……”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和脆弱,“我……我试试……”
诊断性面谈的时间定在两天后。程屿需要时间准备材料和调整状态。
接下来的两天,公寓内的气氛变得格外微妙和紧绷。苏棠虽然表面上平静,但眼神中那挥之不去的忧虑和恐惧,如同薄雾般笼罩着她。她变得更加沉默,常常一个人发呆,手指无意识地绞紧衣角。陆砚辞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内心的波澜起伏和巨大的压力。
程屿送来了几份温和的放松练习音频和安全岛引导材料,让苏棠提前熟悉。她虽然勉强配合,但每次练习时,身体都僵硬得如同石头,眼神空洞而迷茫。
约定的时间终于到了。程屿在书房里布置了一个极其简洁、温暖的角落——柔软的沙发,柔和的灯光,舒缓的轻音乐。他换上了一身最舒适的棉麻衣服,试图最大程度地减少任何可能引发威胁感的符号(如白大褂、听诊器)。
陆砚辞将苏棠送到书房门口。她站在门口,身体僵硬,脸色苍白,眼神中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抗拒!仿佛面前不是一间书房,而是吞噬她的怪兽的巨口!
陆砚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紧紧握住她冰冷、颤抖的手,声音低沉而坚定:
“别怕!我就在隔壁!看着你!一步都不会离开!”
“记住!不舒服就喊停!任何时候都可以!”
“我……等你。”
苏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极其缓慢地、如同赴死般,迈出了沉重的一步,走进了那扇门。
门在身后轻轻关上。陆砚辞立刻走进隔壁的观察室。透过单向玻璃,他清晰地看到,苏棠坐在沙发上,身体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她的双手死死地攥着衣角,指节泛白!眼神空洞地盯着地面,充满了绝望的无助!
而程屿,坐在她对面,脸上带着温和却凝重的表情,缓缓开口,声音通过隐藏的麦克风清晰地传来:
“苏小姐,我们现在开始。请记住,你很安全。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我们先来做几个深呼吸,好吗?吸气……慢慢来……呼气……”
陆砚辞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他知道,一场关乎苏棠灵魂的探索和救赎之旅,终于……艰难地启程了!而前方,是未知的风暴和深不见底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