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的日头毒辣,晒得地里的玉米叶都打了蔫。村东头的水井却突然见了底,木桶吊下去晃荡半天,只能舀上半桶混着泥沙的水。王大爷蹲在井边唉声叹气,手里的旱烟袋敲得石头“梆梆”响:“这鬼天气,再不下雨,别说庄稼,人都得渴死。”
林辰提着水桶路过,看到井边围了不少村民,都愁眉苦脸的。张婆婆颤巍巍地说:“前几年也旱过,是镇上的李掌柜送了些水缸,咱们接雨水才熬过去的。可今年旱得邪乎,连雨水都少得可怜。”
阿木蹲在地上画圈圈:“要是能像城里那样,有琉璃管子引水就好了。我上次跟货郎去镇上,看到大户人家院里有琉璃管,亮晶晶的,能把山上的泉水引到缸里。”
“琉璃管子金贵着呢,”王大爷抽了口烟,“咱们村一年的收成,怕是也换不来一根。”
林辰心里却动了动。他想起忘川渡时,曾见过老道士用石英砂、硝石和铅块烧制过琉璃,虽不如城里的精致,却也透亮结实。那些配方和步骤,他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
“或许,我们可以自己做。”林辰突然说,“我知道怎么做琉璃管,只要找齐材料,就能烧出来引水。”
村民们都愣住了,王大爷瞪圆了眼睛:“辰娃,你没说笑吧?那琉璃可是稀罕物,哪是咱们庄稼人能做的?”
“试试总没错。”林辰拍了拍手上的灰,“石英砂后山就有,硝石和铅块我让林墨去镇上想办法买,咱们先搭个窑试试。”
说干就干。林辰带着几个年轻力壮的村民往后山走,找到处石英砂含量高的河滩,阿木拿着筛子筛出最细的砂粒,装了满满几麻袋。林墨则骑着王大爷家的驴去了镇上,傍晚回来时,不仅带回了硝石和铅块,还从旧货摊淘了个破砂锅,说是能当熔料的容器。
张婆婆和李婶们也没闲着,在家里翻出旧铁锅、破陶瓮,洗干净了送来当工具;孩子们则满山遍野地捡干柴,堆在窑边像座小山。打谷场的空地上,村民们七手八脚地用黏土搭起个简易的窑,烟囱歪歪扭扭的,却透着股热闹的盼头。
“按老法子,石英砂、硝石、铅块得按五比二比一的比例混。”林辰蹲在地上称材料,阿木蹲在旁边帮忙记,小石子在地上摆成数字,歪歪扭扭却一目了然。大毛也蹲在一旁,用爪子把砂粒扒得匀匀的,像是在帮忙搅拌。
林墨往窑里添柴,火苗“腾”地窜起来,舔着窑壁,把黏土烧得渐渐发红。“温度得够高,”林辰盯着窑口,“至少得烧到通红,材料才能化。”
守窑的日子枯燥又熬人。白天太阳晒,晚上蚊子咬,村民们却轮着班地守着,谁也不肯偷懒。王大爷搬了张竹椅坐在窑边,抽着旱烟袋给大家讲古:“我年轻的时候,见过城里的琉璃灯,亮得能照见头发丝,当时就想,咱们村啥时候能有这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