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端起茶杯,刚要喝,就被沈砚拦住:“这茶……没问题吧?”
老妇人笑了:“放心喝,里面放了点金银花,解百毒的。他呀,就是爱吓唬人。”
茶水下肚,一股暖流顺着喉咙往下淌,之前在瘴气里的憋闷感顿时消失了。林辰放下茶杯:“前辈既然知道无影阁的底细,不知能否告知他们的幕后主使是谁?”
孟毒仙往嘴里扔了颗黑色的药丸,嚼得嘎嘣响:“幕后主使?说出来你们也未必信。是当今户部侍郎,姓王,当年也是我的学徒,后来嫌学毒太慢,就去当官了,心比蛇蝎还毒。”
李雪和沈砚都愣住了,没想到会牵扯到朝廷官员。林辰却不意外,竹杖在地上敲了敲:“难怪他们能在官粮里动手脚,原来是有内应。”
“那王侍郎想干什么?”沈砚追问。
“想让边关大乱,他好趁机倒卖粮草发横财。”孟毒仙哼了一声,“用化骨散毒杀将士,再让蛊毒派制造瘟疫,一石二鸟。若不是你们在临河镇坏了他的事,这会儿边关怕是已经乱了。”他忽然看向李雪,“你外婆当年是不是给过你一本《毒经》?”
李雪点头,从药箱里拿出本蓝布封皮的旧书:“是的,外婆说这是她年轻时和您一起整理的。”
孟毒仙接过《毒经》,翻了两页,眼眶有些发红:“她这手字,还是老样子。当年我们一起在南疆采毒草,她总说‘毒能害人,亦能救人’,可惜……”他没再说下去,把书还给李雪,“里面缺了最后一页,是解‘蚀心蛊’的方子,我现在写给你,那王侍郎最擅长用这蛊。”
老妇人拿来纸笔,孟毒仙挥毫泼墨,字迹竟意外地娟秀。李雪看着方子,上面写着要用“七叶一枝花”和“独角莲”配伍,还要加上“兰草汁”做药引,与外婆医案里的记载不谋而合。
“蚀心蛊是用人心喂养的,中蛊者会心口剧痛,七日后心烂而亡。”孟毒仙放下笔,“王侍郎身边有个贴身护卫,就是养蛊的高手,你们若是遇上,千万小心。”
沈砚握紧短剑:“有前辈的方子,再厉害的蛊我们也不怕!”
孟毒仙瞪了他一眼:“别大意。那护卫的蛊术是我教的,比我当年差不了多少。”他忽然起身往屋后走,“我给你们备点东西,防着点总没错。”
老妇人跟他们闲聊,说孟毒仙年轻时其实很和善,只是当年被最信任的徒弟背叛,才变得孤僻起来。“他总说,这世上最毒的不是蛇蝎,是人心。”老妇人叹了口气,“看到你们,他想起当年和李姑娘外婆一起行医的日子了。”
孟毒仙从屋后出来,手里拿着个布包,扔给李雪:“里面是‘解毒丹’,能解百种毒,还有这瓶‘驱虫粉’,蛊毒派的虫子最怕这个。”他又拿出张地图,“从这里走能绕开王侍郎的眼线,直接去边关,你们快去,晚了怕是来不及了。”
林辰接过地图,拱手道:“多谢前辈。”
“别谢我。”孟毒仙转身往竹屋走,“就当是还你外婆当年的情。告诉那王侍郎,我孟毒仙还没死,他若敢再害人,我亲自去取他的狗命!”
离开迷雾谷时,夕阳正染红谷口的瘴气,像幅浓墨重彩的画。沈砚拿着孟毒仙给的驱虫粉,闻了闻:“这粉真香,一点都不像能驱虫的。”
“越香的东西越毒。”李雪把解毒丹收好,“前辈说这粉里加了‘迷迭香’和‘硫磺’,虫子闻着香,靠近了就会死。”她想起孟毒仙和老妇人的样子,忽然笑了,“原来脾气古怪的人,也有温柔的一面。”
林辰的竹杖在地上敲了敲:“人心都是肉长的,只是被世事磨得硬了些。我们得快点赶路,按孟前辈的说法,王侍郎的毒粮怕是已经运出一批了。”
马车在夜色里疾驰,车窗外的风带着凉意,却吹不散三人心里的暖意。李雪摸了摸怀里的《毒经》,最后一页的方子仿佛还带着孟毒仙的体温,也带着外婆的气息。她知道,前路依旧凶险,但有了这些人的帮助,有了手中的药和心中的信念,再难的关,他们也能闯过去。
就像迷雾谷的瘴气,看似浓得化不开,可只要往前走,总能找到透出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