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的风带着暖意,吹化了共生学院屋顶的残雪,檐角的冰棱滴答作响,汇成细流顺着青瓦蜿蜒而下,在墙根处浸润出一小片深色的湿痕。林辰站在药圃边,看着冻土下冒出的第一缕草芽,嫩得像翡翠,沾着昨夜的露水,在晨光里闪着光。
“这是‘回春草’,”清月提着竹篮走过来,里面装着刚采的蒲公英,“比往年早冒头半个月,看来今年暖得快。”她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草芽,“断云涧的雪应该也化得差不多了,该去看看桥基的事了。”
林辰点头:“阿砚昨天派人来报,说玄山的族人已经开始清理涧底的碎石,让我们带些‘固基灵土’过去——就是去年用星草灰和腐叶土拌的那种,能让桥桩扎得更稳。”
正说着,阿音从月亮门跑进来,身上还带着晨露的湿气,手里举着张图纸:“林先生!清月先生!你们看我画的桥!族长奶奶说,要雕上隐山的听声草和玄山的铁心木花纹!”
图纸上的石桥画得歪歪扭扭,桥栏上却认真地画着草叶和木纹,桥头还画了两个小人,手拉手站着,旁边写着“隐山”和“玄山”。林辰接过图纸,笑着说:“画得好,等桥修好了,就按你画的雕。”
阿音眼睛一亮:“真的?那我现在就去告诉老族长!”说着又一阵风似的跑了,发辫上的藤蔓铃铛叮当作响,像串会跑的春天。
清月望着她的背影笑:“这丫头,比回春草还急着冒头。”她把竹篮里的蒲公英倒在竹匾里,“固基灵土我装了两袋,还带了些药谷的‘活血草’,万一有人在涧底划伤,能派上用场。”
林辰扛着测量用的木尺,清月提着药篮,两人顺着融雪后的山路往断云涧走。路边的溪流已经解冻,哗啦啦地流着,水里的光鳞鱼比冬天活跃了许多,成群结队地逆流而上,鳞片反射着阳光,像撒了把碎金子。
“你看那片坡地,”清月指着右侧的山坡,“去年撒的紫穗草籽发芽了,绿油油的一片,等长起来,就能挡住流沙了。”
坡地上果然铺着层新绿,紫穗草的嫩芽虽矮,却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像给黄土坡盖了层绿毯。林辰想起去年秋天,阿砚带着学子们在这里翻土、撒种,手上磨出了血泡也不吭声,如今总算见了成效。
快到断云涧时,远远就听见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夹杂着吆喝声、号子声,热闹得像在过节。走近了才看见,涧边已经搭起了临时的棚子,玄山的族人正用铁锤敲打铁心木,隐山的人则在涧底平整土地,阿砚带着几个学院的学子,正用木尺测量桥基的宽度,每个人脸上都沾着泥,却笑得比阳光还亮。
“林先生!清月先生!”阿砚放下木尺迎上来,手里的图纸上画满了密密麻麻的记号,“涧底的岩石层比预想的还结实,老族长说,今天就能下第一根桥桩!”
老族长拄着拐杖走过来,拐杖头在地上敲出笃笃的响:“你们可算来了!固基灵土呢?我这就让人拌进水泥里,保证桥桩栽下去,十年八年不动摇!”
林辰指着带来的布袋:“都在这儿了,按一比三的比例拌,记得先用水泡透。”他跟着老族长往涧底走,断云涧不宽,约莫三丈光景,两岸的岩石陡峭,却很平整,确实是建桥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