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围着黑衣男子的清河游侠们这才反应过来,面面相觑,慌忙收起兵刃,看向黑衣人的眼神也从敌视变成了惊疑不定。有人立刻飞奔去准备东西。
黑衣人依言,动作依旧沉默,却小心地将肩上的惊轲平放在地上。月秀立刻扑跪下去,颤抖的手指迅速探向惊轲的颈脉,又检查他周身那密密麻麻、深可见骨的可怕伤口,脸色越来越白,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后背。
“快!抬进我房里!轻点!小心他的伤口!”月秀强自镇定,指挥着弟子们小心翼翼地将惊轲抬起,快步走向她的房间,那里有她全套的器具。
整个客栈瞬间灯火通明,人声嘈杂,充满了紧张忙碌的气氛。热水、药品被迅速送来。
自始至终,那黑衣人都沉默地站在院子阴影里,仿佛与周围的忙乱格格不入。没有人再顾得上他,他也没有任何离开的意思。
直到惊轲被抬进房间,月秀开始紧急处理伤口,进行清创、止血、缝合…黑衣人才悄无声息地动了。他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掠上院中最高的一棵古树树冠,枝叶微微一晃,便已隐没其中。他选的位置极佳,正好能透过月秀房间那扇敞开的窗户,清晰地看到里面的情形。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如同融入了夜色的一部分,兜帽下的目光专注地凝视着屋内。看着月秀额角渗出的汗珠,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被仔细处理,看着惊轲苍白的脸上因疼痛而无意识蹙起的眉头,看着各种珍贵的药粉被敷上,银针闪烁着寒光刺入穴位稳住生机…
时间一点点流逝。月秀医术精湛,动作又快又稳,但惊轲的伤势实在太重,整个过程漫长而煎熬。树冠上的黑衣人,如同最沉默的守望者,一动不动。夜风吹动他的斗篷,却吹不散他那份凝固般的关注。
直到东方天际微微泛起鱼肚白,月秀终于直起腰,长长吁了一口气,用袖子擦了擦满头的汗水,对旁边帮忙的弟子轻声道:“暂时…稳定了。失血太多,内腑也受了震荡,但没什么危险了,小师弟这身体,实在是强硬得很,若不是如此身躯怕是早就死在了回来的路上。”
树冠上,那黑影似乎微微动了一下。随即,就在月秀转身去写药方的刹那,一道微不可察的破空声响起!“啪!”一枚小小的、黑色的石子,裹着一张纸条,精准无比地射入窗内,落在惊轲枕边,没有惊动任何人。
月秀若有所觉,猛地回头,却只看到窗外树影摇曳,晨曦微露,哪还有半个人影?她疑惑地走到窗边,四下张望,一无所获。这才回到床边,发现了那枚石子和纸条。她小心翼翼地展开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笔迹凌厉霸道,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勿妄动,待其醒,再议后计。”
月秀捏着纸条,心中骇然。她抬头再次望向窗外空荡荡的树冠,又看看床上昏迷不醒的惊轲,最终,将纸条紧紧攥在手心。
这位神秘的黑衣人,救了少东家,却又如此神秘地离去…他究竟是谁?是敌是友?但无论如何,他留下的这句话,在惊轲醒来之前,将成为所有人行动的最高准则。
晨曦透过窗棂,照亮了房间,也照亮了惊轲毫无血色的脸。客栈内外,暂时陷入了一种紧张的平静之中,等待着他们的主心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