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遵命!定当用心学习!”李玄业激动地应道。
接下来的几天,成为了李玄业成长过程中信息量最大、也最惊心动魄的时期。他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父亲,目睹了公孙阙手下那些精干的情报人员如何将一条条或真或假、或完整或碎片的消息飞速传回,又如何在父亲的指导下,与周勃、公孙阙一起,像拼图一样,试图还原长安城内正在发生的惊天巨变。
十月初五,消息传来:联军兵临长安城下,守军不战自溃,部分城门守将开门迎降。
十月初七,急报:齐王刘襄、太尉灌婴并辔入长安城!未央宫易主!
十月初九,密报:伪帝刘弘、王太后在试图逃往甘泉宫途中,被联军骑兵追上。伪帝“被乱军所杀”,王太后“自尽身亡”(对外宣称)。
十月十一,更详细的情报陆续传来:齐王刘襄已入住长乐宫,以太牢祭告高庙,宣布承继大统。灌婴则进驻北军大营,掌控京城兵权。二人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齐王主政,灌婴主军。然而,亦有暗流涌动,齐王近臣与灌婴部将之间,已为官职封赏、府库分配产生龃龉。
每一条消息传来,李凌都会与儿子及重臣一起分析其背后的含义。
“齐王入住长乐宫,祭高庙,这是宣示其法统地位。”李凌点评道。
“灌婴控北军,实力不容小觑,二人分权,隐患已种。”周勃叹道。
“伪帝与王太后之死,怕是……灭口居多。”公孙阙低声道。
李玄业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思考着,将父亲与臣下的分析与课堂所学的史实、兵书相印证,对权力斗争的残酷与微妙,有了前所未有的直观认识。
十月十五,一份相对完整的新朝初期人事安排及首要政令的摘要,被送到了李凌案头。齐王刘襄已初步搭建起以原齐国官僚和部分投诚长安朝臣为核心的班底,灌婴则牢牢掌握着军事大权。新朝发布的第一批诏令,主要是宣布大赦天下(附逆者除外)、安抚百姓、犒赏联军将士,以及……传檄各地诸侯、郡守,令其各安其位,恭奉新朝,并即刻入朝觐见新君!
“来了。”李凌看着诏令中“即刻入朝觐见”的字样,嘴角泛起一丝冷峻的笑意。他拿起早已备好的那道表文,对周勃道:“勃兄,可以发出了。用六百里加急,直送长安……长乐宫。”
“那入朝觐见之事?”周勃问。
“回复嘛……”李凌沉吟片刻,看了一眼身旁目光炯炯的儿子,缓缓道,“就说,北地靖王李凌,闻新君登基,欢欣鼓舞,本应即刻入朝面圣,以尽臣节。然,朔方残虏、匈奴胡骑,近日常有异动,边情紧急,实不敢片刻离镇。恳请新君体谅边臣之苦,准臣暂留北地,整军备武,以固西陲。待边境稍安,必当亲赴长安,叩谢天恩!同时,为表忠心,特献上骏马百匹,毛皮千张,以助军资,同贺新禧!”
“王爷此回复,情理兼备,软中带硬,甚妙!”周勃赞道,立即去安排。
李凌转向李玄业:“业儿,你看,这便是‘待价而沽’的第一步。我们恭顺地递上了橄榄枝,却也明确地划下了‘暂不入朝’的底线。接下来,就要看长安那位新君,如何接招了。而我北地,要利用这段宝贵的时间,继续强大自身。唯有自身足够强大,方有在这新棋局上落子的资格!”
“儿臣明白了!实力,永远是最大的话语权!”李玄业重重地点头,眼中闪烁着领悟的光芒。
长安惊变,旧朝覆灭,新朝初立。而远在西北的北地郡,在靖王李凌的统领下,已然平稳地度过了政权更迭最初也是最危险的时刻,并以一种自信而审慎的姿态,开始了与新朝的打交道。前方的道路依然充满未知,但北地这艘航船,舵盘稳健,目标清晰,正乘风破浪,驶向那变幻莫测的未来。
“史料记载”
*官方史·汉书·高后纪:“(高后)八年(应为前少帝四年之误,按本书设定为前188年)秋,齐王襄、太尉灌婴入长安,诛诸吕,迎立代王。”
*家族史·始祖本纪:“后少帝元年十月,长安陷,伪帝殁,齐王襄立。凌公静观其变,纳世子议,缓图归顺,婉拒征召,北地晏然。”
*宗教史·紫霄神帝显圣录:“神器易主,上帝稳坐西陲,圣嗣参议大计,圣域安如磐石。”
*北地秘录·凌公应对长安变:“长安易主,李凌沉着应对,以静制动,世子预谋略,北地于鼎革之际独善其身,根基愈固。”
(第三百五十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