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196年汉高后二年农历十月至十一月
北地的深秋,寒意渐浓。霜降过后,草木凋零,广袤的原野褪去了金黄的盛装,显露出苍茫的底色。秋收的喜悦已然沉淀为仓廪的充实与冬日的筹划。靖王李凌利用丰收之利,赏功安内,北地郡的元气正在稳步恢复,军民之心,较之去岁此时的惶惶不可终日,已安定不少。然而,边境的安宁,从来不是单方面意愿所能决定。当北地刚刚缓过一口气,将目光投向外部时,来自塞北的风,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消息。
十月初,剧孟手下一支精干的斥候小队,冒死深入阴山以北的匈奴腹地,历经艰险,带回了至关重要的情报:匈奴左贤王部,果然发生了严重的内乱!左贤王本人在秋季的一次内部会议上,因战利品分配不公以及对南下策略的争议,遭到部分部落首领的强烈反对,双方矛盾激化,最终演变为武力冲突。左贤王虽暂时压制了反对者,但其本部实力受损,威信大跌,对麾下各部的控制力大为削弱。更有甚者,有迹象表明,匈奴王庭(单于庭)对此事态度暧昧,似乎有意借此削弱左贤王的势力。整个左贤王部目前陷入内耗,各部族离心离德,短期内根本无力组织大规模的南侵行动。
消息传回狄道,靖王府议事堂内,李凌与周勃、高顺、公孙阙等核心僚属齐聚一堂。剧孟风尘仆仆,亲自禀报了详细情况。
“王爷,诸位大人,”剧孟声音沙哑却带着兴奋,“胡虏内乱,左贤王焦头烂额,其部众散落,相互猜忌。今冬乃至明春,漠南之地,恐无大战矣!”
高顺闻言,抚掌道:“天助我也!去岁血战,今岁方得喘息,胡虏自乱阵脚,实乃我北地修养生息之天赐良机!”
周勃亦面露喜色,但随即沉吟道:“匈奴内乱,固然可喜。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其小股游骑掠边,恐不会绝迹。且其内部纷争,胜出者为何人,其对我边策又将如何,尚未可知。我等不可因敌乱而松懈。”
公孙阙补充道:“周长史所言极是。再者,朔方都督府那边,若知匈奴内乱,其对我北地之态度,是否会有所变化?虫达都督是否会认为边患已缓,从而更易于插手我北地事务?亦需未雨绸缪。”
李凌静听众人议论,目光沉静,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上的地图,良久,方开口道:“诸位所言,皆有道理。匈奴内乱,确是我北地一大利好,此乃将士们去岁血战换来的结果,亦是上天眷顾。然,勃兄与子通先生之虑,深谋远虑,切中要害。”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指向阴山以北的广袤区域。
“当此敌乱之际,我北地之策,当以‘稳’字为先,以‘实’字为要。”李凌斩钉截铁地说道,“首要者,边境防务,绝不可因敌乱而松懈。高顺将军!”
“末将在!”高顺肃然应道。
“即日起,边境各塞、障、亭、燧,警戒级别仍维持现状,巡哨游骑,不仅不能减少,反应加强!尤其要防范匈奴溃兵或小部落为求生计,铤而走险,入边劫掠。灌婴所部骑兵,要扩大巡边范围,主动出击,清剿任何敢于靠近边境的胡骑小队,彰显我汉军之威,使其不敢窥伺。要让匈奴人知道,即便其内乱,我汉家边关,依旧固若金汤!”
“诺!末将遵命!”高顺领命,眼中精光闪烁。
“其次,”李凌转向周勃和公孙阙,“内部整顿,加速进行。利用匈奴无暇南顾之机,全力推进各项事宜:军屯要扩大,水利要修缮,军械要补充,士卒要精练。子通先生所拟之功赏名录,要尽快落实,让将士吏员早得实惠。今冬明春,我要看到北地军力、财力、民力,皆有显着提升。”
“臣等明白!”周勃与公孙阙齐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