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196年汉高后二年农历六月
初夏的北地,草木葱茏,湟水奔流,呈现出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田野里的庄稼长势喜人,预示着若再无大的天灾兵祸,秋收可期。狄道城内,市井的喧嚣日渐恢复,战后重建的痕迹虽仍随处可见,但百姓脸上已少了些许惶惑,多了几分对未来的期盼。然而,在这片看似平和的气氛之下,一股潜流却愈发汹涌——驻扎在城外的朔方都督府客军,在经过数月的观察、试探和暗中调查后,似乎终于按捺不住,开始显露出更具威胁性的姿态。
六月初,靖王李凌正在府中与周勃、公孙阙商议夏税收缴、水利修缮等事宜,忽有门吏急报:朔方都督府副将王勇,带着数名亲卫,已至府门,称有要事求见。其态度较之以往,少了几分客套,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意味。
李凌与周勃交换了一个眼神,心知来者不善。他整理了一下衣冠,沉声道:“请王将军至偏厅相见。”
片刻后,王勇大步踏入偏厅,甲胄鲜明,面色肃然,身后跟着两名按刀而立的魁梧亲兵。他略一拱手,便开门见山:“末将王勇,参见靖王殿下。今日冒昧来访,实因奉我家虫达都督之命,查询一事,关乎边境安危及朝廷法度,不得不慎,还望王爷如实相告。”
李凌面色平静,抬手示意:“王将军请讲。”
王勇目光锐利,直视李凌:“近日,都督府接连收到边塞奏报,并有多方风闻,皆指北地郡近来与西羌诸部,尤其是烧当羌,过往甚密,甚至有大规模私下交易之举。据闻,有北地官吏组织商队,运载大量粮帛盐铁,深入羌地,换取马匹牲畜。敢问王爷,此事是否属实?若属实,如此重大边务,为何不先行禀报朔方都督府核准?私自交通外藩,乃朝廷大忌,王爷不会不知吧?”话语中,质疑、警告之意毕露,显然是有备而来。
厅内气氛瞬间凝重起来。周勃眉头紧锁,公孙阙则垂首不语,暗自思忖。李凌心中冷笑,果然是为了互市之事发难。他早料到此事难以完全保密,王勇今日之举,不过是借题发挥,意在施压,甚至可能是奉了虫达或朝廷中某些人之命,试图抓住把柄。
李凌并未立即否认,也未动怒,而是缓缓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方才不疾不徐地答道:“王将军所言,并非空穴来风。北地郡确与边境羌胡部落,有些许往来。”
此言一出,王勇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正欲继续逼问。却听李凌话锋一转:
“然,将军可知,北地新经大战,民生凋敝,百废待兴。去岁匈奴入寇,边境羌胡部落,亦多受其扰,生计艰难。为安抚边夷,稳定地方,防止其因饥寒所迫,铤而走险,或为匈奴所诱,本王遵循古人‘攘外必先安内’之训,更体察皇太后与陛下柔远人、抚四夷之圣意,特许边境吏员,与那些素来恭顺、未曾附逆的羌部,进行有限度的易货交易。旨在以其多余之牲畜皮毛,换我急需之布帛粮盐,各取所需,以弭边衅。此乃历代边郡常用之策,何来‘私自交通外藩’之说?”
他语气平和,却将互市行为拔高到了“奉旨抚夷”、“稳定边疆”的战略高度,将其定性为正当的边政措施。
【系统提示:宿主面临外部势力直接质疑与政治发难,需运用高超的言辞技巧与政治智慧化解危机,维护自身权益与行动自主性…宿主状态:临危不乱,以守为攻,巧妙运用官方话语体系为自己辩护,展现卓越的政治应变能力…】
王勇显然没料到李凌会如此坦然承认,且将理由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一时语塞,但随即反驳道:“王爷此言,虽有道理。然,既为边政,为何不报请都督府?虫达都督总揽北疆防务,此等涉及与外藩往来之事,理应由都督府统筹才是!北地擅自行动,岂非目无上官,有违体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