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03年汉·汉王五年\/西楚·霸王五年农历二月十一至十三
李凌苏醒并初步收回权柄的消息,如同在狄道城这潭死水中投入了一块巨石,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至每一个角落。对于忠诚的将士和残存的百姓而言,这无疑是绝境中照亮生路的光芒,极大地稳定了濒临崩溃的人心。然而,对于某些心怀异志者,这道光芒却显得格外刺眼,照出了他们隐匿在阴影中的算计与不安。
郡守府行辕内,气氛庄重而肃穆。尽管春寒料峭,室内却因炭火的持续供应和人员往来的生气而显得不再那么死寂。李凌在刘玥的悉心照料下,恢复的速度肉眼可见。他已能长时间靠坐于榻上,虽然起身仍需搀扶,下肢依旧无力,但上半身的活动能力显着增强。右手持握杯盏已颇为稳当,甚至可以尝试翻阅一些由周勃整理后送来的、最紧要的军务简牍。
他的面色依旧苍白,身形消瘦,但那双眸子却日益锐利清明,顾盼之间,不怒自威。言语虽因气力缘故仍显缓慢,却字字清晰,条理分明,每每切中要害。他开始系统地听取周勃的禀报,从城防部署、兵力现状、粮草储备,到匈奴动向、城内治安、以及程纬吕释之二人的日常言行,事无巨细,皆要过问。他不再仅仅是被动接收信息,而是开始主动发出指令,尽管这些指令目前还主要通过周勃去执行。
“军中尚有战马几何?可堪大用者又有多少?”李凌放下手中的竹简,目光投向肃立榻前的周勃。
“回王爷,”周勃躬身答道,“经历连番血战及冬日冻饿,军中战马折损严重,目前仅剩三百余匹,其中膘肥体壮、可充作冲锋陷阵者,不足百骑。其余多为羸弱,需精心调养。”
李凌微微颔首,沉吟片刻:“百骑……虽少,亦是一支奇兵。着专人好生喂养,不可轻耗。另,阵亡将士名录及抚恤事宜,需尽快厘清,待局势稍稳,即刻发放,不可寒了将士之心。”
“末将遵命!”周勃心中暗赞,王爷虽卧病许久,对军务的熟悉与对士卒的体恤,却丝毫未减。
又如,当周勃提及程纬仍以“巡边使”身份要求调阅部分军械账簿时,李凌只是淡淡地抬了抬眼:“告诉他,军中账簿,关乎防务机密,非经本王允许,外人不得窥探。他若想问,让他来问本王。”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周勃领命而去,心中大定。
这种君臣之间的默契与信任,在历经磨难后,变得更加牢固。李凌倚重周勃的忠勇与能力,周勃则全心全意辅佐这位重获新生的主君。狄道城的军政核心,围绕着郡守府行辕,重新高效地运转起来。
【系统提示:宿主对局势掌控力稳步提升!精神意志与身体协调性持续增强!生命能量稳定恢复…体质:22(体能缓慢恢复中)…信仰值:7.6(稳定)…魂佩能量:-4.3%(永久沉寂)…状态:权力核心重构,康复持续。】
与此同时,隔壁房间的高顺,恢复进程亦令人惊喜。他已能发出清晰洪亮的怒吼,双臂活动自如,甚至可以在旁人搀扶下,勉强站立数息。这位猛将的归来,指日可待,必将成为李凌手中最可靠的利器。
然而,行辕内这“权柄初握”、井然有序的景象,与行辕外某些角落的“暗室谋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程纬和吕释之下榻的官舍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李凌那道“静养拒客”的口谕,如同一道无形的壁垒,将他们隔绝在了权力中心之外。最初几日的不安与慌乱过后,两人逐渐从最初的打击中回过神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焦虑与不甘。
“程公,如此下去,绝非良策啊!”吕释之再也维持不住表面镇定,在房中焦躁地踱步,“王爷这一醒,你我此前种种,皆成画饼!如今被困在这方寸之地,形同软禁,若待王爷身体康复,彻底掌控局面,你我在北地……还有立足之地吗?甚至……回荥阳之后,如何向陛下、向皇后交代?”
程纬坐在案后,面色阴沉如水,指尖蘸着杯中冷水,在案几上无意识地划动着。他比吕释之想得更深。李凌的苏醒,不仅意味着他们夺取北地控制权的计划破产,更可能引火烧身。他们之前对周勃的步步紧逼、对军务的干涉,乃至可能存在的某些私下动作,一旦被苏醒后的李凌查知,后果不堪设想。这位昭武王,可不是什么宽宏大量之辈,其睚眦必报的性子,朝野皆知。
“交代?”程纬冷哼一声,声音沙哑,“如何交代?说我们未能抓住机会,反而让王爷醒来后轻易夺回了权柄?还是说我们行事不密,引起了王爷的猜忌?”
吕释之语塞,脸色更加难看。
程纬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事已至此,懊悔无益。王爷虽醒,然其身体虚弱,乃是不争事实。狄道城危局未解,内无粮草,外有强敌,依旧是岌岌可危。这……或许是你我最后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