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营外三里处的空地上,刘备率领的三万徐州兵马正列阵等候。夕阳的余晖洒在军阵上,甲胄泛着暖金色的光,却掩不住阵列中透出的肃杀之气。刘备身着青色官袍,骑在一匹通体雪白的战马上,腰间悬着一柄长剑,面容温和,眼神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锐利;他身后跟着张飞、关羽、赵云、吕布、马超、张辽六人,个个身形挺拔,气势不凡——张飞手持丈八蛇矛,环眼圆睁,满脸凶相,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望而生畏;关羽丹凤眼微眯,手中青龙偃月刀斜倚在马侧,猩红战袍在风中飘动,更显威严;赵云白袍银甲,长枪斜背在身后,身姿挺拔如松,目光沉静地扫视着前方的曹军大营;吕布身披兽纹铠甲,手中方天画戟泛着冷光,脸色虽仍有几分苍白,眼神却透着一股桀骜;马超身着银色轻甲,手中长枪的红缨随风微动,目光中带着几分警惕;张辽则一身黑色铠甲,双手抱胸,目光锐利地观察着曹军大营的布防,显然是在暗中评估实力。
刚抵达此地,刘备便看到曹军大营西侧列着一支玄色铁骑,三万兵马排成整齐的方阵,士兵们手持长枪,枪尖斜指地面,连战马的呼吸都保持着一致,玄色甲胄在夕阳下泛着冷冽的光,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扑面而来,让他身后的徐州士兵都不自觉地握紧了兵器。
刘备不禁转头问身旁的关羽,语气带着几分疑惑:“二弟,你看那是谁的兵马?如此训练有素,阵列严整,中原之地何时有过这般精锐之师?某此前从未听闻曹操麾下有这支部队。”
关羽眯起丹凤眼,仔细观察片刻,缓缓摇头,语气带着几分凝重:“兄长,某也未曾见过。这支部队的气势,比当年董卓的西凉铁骑还要强盛几分,尤其是阵列中那股久经沙场的肃杀之气,绝非寻常军队可比,实在蹊跷。”
就在两人疑惑之际,身后的马超突然勒紧战马缰绳,身体微微颤抖,眼中闪过一丝惊惧,声音带着几分颤抖:“这是……这是凉州铁骑!是陈宇来了!”他去年在乌鞘岭惨败于陈宇麾下,对这支玄色铁骑的印象刻骨铭心,尤其是项羽率领的重甲骑冲锋时,那种地动山摇的气势,几乎震碎了他的心神,至今想起来仍心有余悸。
吕布一听“陈宇”二字,握着方天画戟的手指瞬间绷紧,指节泛白,手臂微微颤抖。他猛地想起鄄城之战时,被项羽重伤的场景,那股巨力几乎震碎他的五脏六腑,让他卧床半年之久,连方天画戟都被震飞,这份屈辱与疼痛,他至今未忘。若不是刘备后来收留,还派人接回貂蝉,他怕是早已成了丧家之犬,四处逃亡。此刻听闻陈宇也在此地,他心中既有对项羽的恨意,又有对凉州铁骑的忌惮,脸色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刘备见马超与吕布的反应,心中更是好奇,语气带着几分期待:“陈宇?当年酸枣联盟时,便觉得此人少年英雄,没想到几年不见他已经平定凉州,他居然也率军前来了。看来此次讨贼,倒是能与这位少年英雄好好结识一番,也算是一桩幸事。”说罢,他催马向前,准备前往曹军大营相见,却没注意到身后吕布与马超复杂的神色,一个暗藏恨意,一个满是惊惧,显然都不愿与陈宇碰面。曹军大营外的空地上,玄色“曹”字大旗在晚风中猎猎作响,十五万曹军将士列成的仪仗队肃立两侧,甲胄泛着冷光,长枪如林,气势恢宏。曹操与陈宇并肩立于营门正中,曹操身着紫色丞相朝服,腰间悬着天子御赐的七星剑,剑穗随风轻摆,眉宇间透着一股掌控全局的威严;陈宇则披黑色铠甲,面容沉稳,目光平静地望向远方,仿佛早已看穿一切。
远处尘土飞扬,刘备率领的三万徐州兵马渐渐逼近。待马蹄声清晰可闻时,刘备率先催马冲出阵列,身后的关羽、张飞、赵云等人也紧随其后,吕布与马超落在最后,两人目光躲闪,显然不愿过早与陈宇碰面。刘备翻身下马,动作利落却不失优雅,快步上前,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温和笑容,双手抱拳躬身行礼,语气恭敬:“孟德兄,自许都城外匆匆一见,已有半年之久,你气色愈发红润,想来中原政务打理得愈发顺遂了!”
话音刚落,他又立马转向陈宇,眼神中的笑意更浓了几分,语气带着几分熟稔:“靖安侯,数载未见,可还安好?当年酸枣联盟时,便觉靖安侯少年不凡,如今听闻侯平定凉州、威震河西,果然是少年英雄!今日能在此重逢,实乃幸事!”他说话时眼神诚恳,语气恭敬,连拱手的角度都精准拿捏——对曹操是“同辈论交”的亲近,对陈宇是“英雄相惜”的敬佩,完美诠释了“仁德诸侯”的形象。一旁的郭嘉轻摇折扇,眼底闪过一丝赞许,暗自点头:刘备这“笼络人心”的本事,果然名不虚传,几句话便拉近了与两人的距离,却又不显得刻意。
曹操嘴角勾起一抹皮笑肉不笑的弧度,也拱手回礼,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七星剑的剑柄,语气带着几分试探:“玄德客气了。如今袁术僭越称帝,天下诸侯皆避之不及,你能率军前来共讨逆贼,真是帮了某大忙。”他顿了顿,特意看向陈宇,加重语气,“靖安侯去年平定凉州后,陛下还特意下旨嘉奖,称其为‘汉室栋梁’,如今有咱们三人联手,何愁袁术不灭?”
这话看似夸赞,实则暗藏两层深意:一是点明陈宇的“汉室栋梁”身份,暗指刘备需以“忠臣”自居,不可有二心;二是刻意强调“三人联手”,却将自己摆在主导位置,想让刘备知道,陈宇是自己这边的人,不要妄图拉拢。
陈宇也适时拱手,语气平淡却不失礼数:“玄德公客气了。玄德公当年在酸枣联盟中,那句‘凡有血气,皆有争心,况天下群雄乎’,让陈某记忆深刻。今日再见,玄德公已坐拥徐州,麾下猛将如云,确是幸事。”他刻意提起酸枣联盟的旧话——当年他实力孱弱,对刘备的印象多来自历史记忆;如今已是凉州之主,再见这位“乱世枭雄”,心中只剩冷静的审视,这番话既回应了刘备的示好,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刘备刚要接话,曹操却话锋一转,语气陡然严肃,目光紧紧盯着刘备,像是要穿透他的温和表象:“玄德此次肯来,想必也是念及大汉宗室身份,不愿见袁术这逆贼祸乱天下,让陛下蒙羞吧?”他特意强调“宗室身份”,既是捧,也是逼——若刘备敢有半分犹豫,便是“忘本”“不忠”。
刘备立刻收起笑容,换上痛心疾首的神情,重重叹了口气,双手握拳抵在胸口,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孟德公所言极是!某自酸枣联盟以来,便以‘匡扶汉室’为己任。如今袁术竟敢在寿春称帝,改元‘仲家’,还派人篡改历法,简直是目无天子、祸乱纲常!我得知消息时,彻夜难眠,当即点齐三万兵马赶来,不为别的,只为诛杀逆贼,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不负陛下厚望!”说罢,他还故意抹了抹眼角,指尖沾了些许“泪光”,仿佛真的动了真情。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连曹操身后的荀彧都微微点头,刘备这“演”的本事,确实能骗过不少人。曹操与陈宇心中却跟明镜似的,可刘备毕竟顶着“汉室宗亲”的名头,打着正义旗号,总不能将他拒之门外。曹操假惺惺地拍了拍刘备的肩膀,哈哈笑道:“玄德有这份心,实在难得!快,随某进帐,帐内已备好酒菜,咱们边吃边商议讨贼大计!”
众人刚要迈步,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马超猛地催马上前一步,目光死死盯着陈宇,眼中满是血丝,双手握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指缝间甚至渗出了血珠。他显然是看到陈宇后,想起了庞德之死与乌鞘岭的惨败,胸腔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连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关羽见状,心中一紧,连忙伸手死死拉住马超的胳膊,压低声音,语气带着警告:“孟起!你想干嘛?这里是曹军大营,曹操有十五万大军,陈宇有三万凉州铁骑,项羽就站在陈宇身侧,你若冲动,不仅报不了仇,还会连累兄长!此次咱们是为讨伐袁术而来,不可因私怨坏了大事!”他说话时眼神锐利如刀,手上力道陡然加重,几乎要将马超的胳膊捏碎。
马超被关羽拉住,又下意识瞥了眼不远处的项羽,项羽依旧保持着双手抱胸的姿态,玄色重甲在夕阳下泛着冷光,连余光都未曾给他,这份彻底的无视,比嘲讽更让他憋屈。心中的怒火渐渐被恐惧压下,他深吸一口气,狠狠瞪了陈宇一眼,目光中满是不甘与恨意,最终还是咬着牙,勒住马缰,跟着刘备身后,一步步走进曹军大营,每一步都像踩在炭火上般难受。
中军大帐内,烛火已重新点燃,十几根牛油蜡烛将帐内照得亮如白昼。案几上的酒盏碎片早已清理干净,取而代之的是一套精致的青铜酒器,醇厚的米酒在杯中泛着琥珀色的光,香气弥漫整个大帐。曹操坐在主位的楠木椅上,左手按在案上的舆图边缘,右手随意搭着椅臂,尽显主导者的姿态;刘备与陈宇分坐两侧,刘备坐姿端正,双手放在膝上,腰背挺直,一副谦逊有礼的模样;陈宇则微微靠在椅背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神色淡然,目光偶尔扫过帐下众人,带着几分审视。
帐下两侧,文臣武将依次站立:荀彧手持竹简,神色平静;郭嘉轻摇折扇,眼中带着几分探究;许褚、典韦站在最外侧,双手按在腰间兵器上,警惕地盯着徐州众将;关羽、张飞、赵云站在刘备身后,关羽丹凤眼微眯,张飞环眼圆睁,赵云则面色沉静;吕布与马超站在末尾,两人都低着头,前者盯着地面,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方天画戟的戟杆,后者则攥紧了长枪,指节发白,各怀心思。
曹操端起酒盏,示意众人,声音洪亮:“今日能与玄德、宇一同聚在此地,共商讨贼大事,实乃人生一大快事。某今日倒想趁此机会问问二位,依你们之见,如今天下诸侯林立,谁能称得上是真正的英雄?”说罢,他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扫视,烛火映在他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这看似随意的一问,实则是在探两人的野心,看他们是否敢直言“自己是英雄”。
刘备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随即又换上温和的笑容,拱手道:“孟德兄说笑了。袁绍占据冀、青、并三州,麾下兵马五十万,沮授、田丰等谋士运筹帷幄,颜良、文丑等猛将冲锋陷阵,连公孙瓒都被他压制得节节败退,可算英雄;刘表坐镇荆州,物产丰饶,百姓归附,多年来无战乱之苦,境内安居乐业,也算英雄。至于其他诸侯,要么胸无大志,要么残暴不仁,实在难当‘英雄’二字。”
他刻意避开曹操与陈宇,只挑了袁绍、刘表这两个与自己无直接冲突的诸侯——夸袁绍是“避其锋芒”,夸刘表是“无关痛痒”,既不得罪曹操,也不刺激陈宇,尽显谨慎。
曹操闻言,突然哈哈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酒液顺着嘴角流下也不在意,随手抹了抹,摇了摇头:“玄德还是太过温和了!袁绍虽强,却色厉内荏,优柔寡断,当年讨董时连先锋都不敢派,如今更是忙着打公孙瓒,连袁术称帝都不管,算什么英雄?刘表守着荆州不思进取,只知享乐,连自己的儿子都教不好,百年之后荆州必乱,更算不上英雄!”
说罢,他转头看向陈宇,眼中带着明显的期待:“宇,你刚平定凉州,见多识广,麾下又有项羽、霍去病这等猛将,你觉得呢?谁才配称‘英雄’?”他特意提起陈宇的麾下,既是夸赞,也是暗示,你有实力,大可直言,不必像刘备那般藏着掖着。
陈宇端着酒盏,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目光缓缓扫过帐内众人,荀彧神色平静,仿佛早已猜到答案;郭嘉眼中带着好奇,想看看这位“少年诸侯”的野心;关羽面无表情,却悄悄握紧了青龙偃月刀的刀柄;吕布与马超依旧低着头,只是肩膀绷得更紧了。
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依我看,能称得上英雄的,不仅要有雄兵猛将、广袤疆域,更需有匡扶天下之心、平定乱世之力。袁术称帝,倒行逆施,引得天下人唾弃,自然不算;公孙瓒固守幽州,只知劫掠百姓,目光短浅,也不算;刘璋守着益州,懦弱无能,连张鲁都打不过,更算不上。”
他顿了顿,目光缓缓落在曹操与刘备身上,语气带着几分笃定:“至于真正的英雄,丞相平定兖州、豫州,扫平黄巾余党,迎天子于许昌,让中原百姓少受战乱之苦,有济世之才、安邦之能;玄德公白手起家,从织席贩履到坐拥徐州,麾下有关羽、张飞、赵云这等忠勇之将,如今连吕布、马超都愿归附,有识人用人之明、坚韧不拔之志。二位,才算得上是当今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