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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窃道生种(1 / 2)

冰冷,粘稠,如同亿万只贪婪的蛆虫在灵魂深处啃噬。萧彻的意识在剧痛与飞速流逝的生命力中沉浮。右臂被无数暗金色的青铜枝桠死死缠绕,那些活物般的吸盘深深扎入血肉骨髓,疯狂地抽取着他的一切——帝道真元、燃烧的帝血本源、乃至最根本的生命精气!灰白的色泽正沿着他的发根向上蔓延,如同死亡的霜痕爬过青丝。

更让他肝胆俱裂的是,几根分叉的枝桠毒蛇般刺穿了他紧握着的、云瑶的手腕!一股冰冷、贪婪、带着原始吞噬欲望的诡异能量,正通过这邪恶的“桥梁”,同时疯狂掠夺着云瑶体内那点仅存的、微弱如风中残烛的凤凰本源!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手腕的冰冷,感觉到她生命烛火的摇曳欲熄!

“瑶儿…撑住!”萧彻在灵魂深处嘶吼,喉咙却被巨大的吸力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他试图催动最后的力量斩断这些该死的枝桠,但体内的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水,根本不受控制,反而被那吸力牵引着,更快地涌向青铜古树!

古树主干剧烈搏动,发出低沉、满足却又充满凶戾贪婪的嗡鸣!通体暗金光芒暴涨,如同燃烧的魔焰,甚至短暂压过了头顶枯爪与魔枪对抗的乌光!主干上那些古老的、如同活物血管般的魔纹疯狂蠕动、亮起,每一次搏动都让树身膨胀一分!虬结的枝干变得更加粗壮狰狞,无数新的、闪烁着寒芒的青铜尖刺如同雨后毒笋般从枝桠间疯狂滋生!整个地宫空间都在这邪树的贪婪生长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这棵诡异的青铜古树,正以他和云瑶的生命与本源为薪柴,以那九天枯爪的污秽神力为催化剂,进行着恐怖的蜕变!它像一个贪婪的熔炉,要将纠缠在一起的三方存在,彻底炼化成它成长的养分!

而就在这绝境之中——

“吼——!!!”

那漆黑虚无的裂口深处,一声震怒到足以令星辰崩碎的咆哮,如同亿万座沉寂了万古的火山同时爆发!一股无法形容、仿佛整个位面都无法承载其重量的恐怖意志,轰然降临!

太庙正殿上方的巨大空间漩涡,猛地向内塌缩!粘稠蠕动的黑暗乱流瞬间凝固、压缩!漩涡中心,一只巨大无比、完全由最纯粹的黑暗和亿万扭曲蠕动的毁灭符文构成的巨眼虚影,缓缓浮现!

巨眼冷漠、死寂,没有瞳孔,只有一片吞噬一切光线的、绝对的漆黑!它高悬于虚空,如同天道之眸,无情地俯瞰着下方蝼蚁般的挣扎。任何被其“目光”扫过的生灵,灵魂深处都瞬间被冻结、被剥离,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与渺小!

巨眼的“视线”,精准无比地锁定在地宫深处,那棵正疯狂吞噬三方力量、通体燃烧着暗金魔焰、主干上一个诡异的树瘤正随着搏动而不断膨胀的青铜古树之上!

一个更加冰冷、更加宏大、带着无尽森寒杀意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忌惮的意志,如同最终的神谕,直接烙印在每一个存在的灵魂深处,震荡了整个空间,甚至穿透了地宫,让地表幸存的玄甲军士如遭雷击,瞬间瘫软在地:

“窃道之种……竟于此界……萌芽?!”

“窃道之种?”萧彻残存的意识捕捉到这个充满禁忌气息的词语,心头剧震!他虽不明其具体含义,但巨眼意志中那浓烈到极致的毁灭杀意,让他瞬间明白——这棵邪树的存在,已彻底触怒了九天之上那不可名状的存在!甚至引来了超越枯爪的、更恐怖的注视!

巨眼的意志如同无形的枷锁,瞬间禁锢了地宫核心的空间!萧彻感觉身体沉重了千百倍,连思维都变得迟滞!疯狂吞噬他力量的暗金枝桠也为之一僵,吸力出现了短暂的凝滞!

就在这万分之一息的凝滞瞬间——

嗡!

一股微弱却无比坚韧、带着焚尽污秽决绝之意的灵魂波动,猛地从云瑶那被枝桠贯穿的手腕处传来!顺着两人紧握的双手,狠狠撞入萧彻濒临破碎的识海!

不是声音,而是一股纯粹的信息洪流!一幅幅破碎而震撼的画面强行灌入:

冰冷死寂的无垠虚空……贯穿星海、悬挂着星辰残骸与古老战舰碎片的恐怖青铜巨树……由无尽绝望骸骨垒砌的惨白王座……王座上笼罩灰雾的模糊身影……一只探出的、与眼前一模一样的枯爪……以及,巨树虬根附近,那被无数铭刻同源符文的漆黑锁链死死缠绕、囚禁的金红光茧!光茧中,一只翎羽燃烧永恒金焰的神骏凤凰在沉睡中挣扎!

“容器……归位……”冰冷的声音跨越时空,与地宫中枯爪的低语完美重合!

最后,画面定格在那缠绕囚禁凤凰光茧的漆黑锁链之上——锁链的材质、纹理、流转的冰冷秩序与贪婪气息,与此刻刺穿她和萧彻、疯狂吞噬的青铜古树枝桠……赫然同源!

轰!

如同混沌中劈开一道惊雷!萧彻瞬间明悟!

这地宫的青铜古树,与那星海囚笼中的恐怖巨树同源!是某种碎片或投影!那九天之上的存在,以巨树为牢,锁链为枷,囚禁了云瑶的前世凤凰本源!视其为“容器”!

而眼前这棵古树,在吞噬了九天枯爪的“神血”之力、他萧彻的帝血本源以及云瑶的凤凰真炎后,竟发生了不可控的异变!它不再仅仅是囚笼的碎片,而是诞生了某种……足以“窃取”九天之上存在力量或权柄的禁忌之物——窃道之种!

所以,巨眼震怒!所以,那意志充满了杀意与忌惮!

云瑶传递来的信息洪流,不仅仅是记忆,更蕴含着一丝源自她凤凰本源深处的、不屈的灵性指引!在这股指引下,萧彻那被剧痛和吞噬折磨得近乎麻木的意志,猛地抓住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源自生命本能的共鸣——来自于那棵正在疯狂吞噬他们的青铜古树!

那吞噬之力虽然冰冷贪婪,但其最核心的本质,似乎与缠绕囚禁凤凰的锁链同源!而锁链,是用来束缚凤凰的!锁链与巨树同源,那么这吞噬之力……是否也隐含着某种……束缚与囚禁的法则?!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的闪电!

“瑶儿!信我!”萧彻在灵魂链接中发出无声的嘶吼!他不再徒劳地抗拒那恐怖的吸力,反而主动敞开了被枝桠贯穿的右臂经脉!不再阻止自身帝血本源和生命力的流逝,而是……将自己所有残存的意志、所有帝道龙魂的力量、所有对云瑶的守护执念,尽数融入了那被吞噬的力量洪流之中!如同将灵魂投入了熔炉!

“以吾帝血为引!以吾龙魂为牢!”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咆哮,“你要吞噬?那就吞下朕的意志!吞下这……人皇封禁之力!”

轰——!!!

萧彻体内最后残存的紫金帝血,连同他燃烧的帝道龙魂本源,化作一道决绝的、蕴含着人皇封禁意志的洪流,主动冲入了那疯狂吞噬的暗金枝桠!

噗!

萧彻猛地喷出一大口心头精血,血液中竟带着点点金芒!他的头发瞬间灰白了三分之一,英俊的脸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下去,浮现皱纹!气息瞬间跌落谷底,如同风中残烛!

然而,他主动灌注的、蕴含封禁意志的帝血龙魂洪流,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冲入了青铜古树的核心!

嗡——!!!

青铜古树通体剧震!发出一声混合着痛苦、愤怒却又带着一丝诡异满足的尖利嗡鸣!主干上疯狂搏动的魔纹瞬间扭曲、紊乱!那膨胀的树瘤剧烈地起伏,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疯狂挣扎!缠绕萧彻和云瑶的暗金枝桠吸力骤然变得混乱不堪,时强时弱!

与此同时,云瑶接收到了萧彻那决绝的意志!濒临熄灭的凤凰本源在那股同源指引下,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她不再抗拒刺入体内的枝桠,反而引导着体内仅存的金红涅盘真炎,主动迎向那冰冷的吞噬之力!

“唳——!”

一声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凤凰清唳,在她灵魂深处响起!那金红真炎并未被吞噬湮灭,反而如同找到了某种“通道”,顺着吞噬她的枝桠,反向流淌,与萧彻灌入的、蕴含封禁意志的帝血龙魂洪流,在青铜古树的核心区域——轰然交汇!

轰隆——!!!

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了人皇封禁意志、凤凰涅盘真炎以及古树本身吞噬邪力的奇异能量,在青铜古树的主干核心猛地炸开!

这股能量并未摧毁古树,反而如同最霸道的粘合剂,强行将萧彻的封禁意志、云瑶的凤凰本源烙印,深深打入了古树最原始、最核心的吞噬法则之中!

青铜古树剧烈地颤抖着,通体光芒疯狂闪烁、变幻!暗金、紫金、金红三种色泽如同三条狂暴的怒龙,在主干和枝桠间疯狂纠缠、撕咬、融合!它膨胀的树身开始出现不稳定的扭曲和凸起,仿佛随时会从内部炸裂!

它那冰冷的、贪婪的、混乱的原始意志,被强行注入了“封禁”与“涅盘”的烙印!如同在野性难驯的凶兽灵魂深处,烙上了无法磨灭的枷锁!

“吼!!!”

巨眼虚影清晰地“看”到了这发生在青铜古树核心的剧变!那绝对冷漠的意志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如同海啸般的波动!那不再是单纯的愤怒与杀意,而是混合了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丝被蝼蚁亵渎了无上权柄的滔天震怒!

“窃道……封禁……?!蝼蚁……安敢——!!!”

伴随着这撼动灵魂的咆哮,巨眼虚影猛地一凝!

嗤啦——!!!

一道无法形容其色彩的、仿佛由最纯粹“湮灭”概念凝聚而成的光束,如同开天辟地之初的第一缕毁灭之光,猛地从巨眼那绝对的漆黑中心爆射而出!

光束无声无息,所过之处,空间不是被撕裂,而是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痕迹,直接化为绝对的虚无!时间在其路径上扭曲、停滞、崩解!任何法则、任何物质、任何能量,在这道光束面前都失去了意义,只剩下最终的归墟!

目标,直指地宫核心那棵正在发生恐怖异变、主干树瘤剧烈搏动的青铜古树!以及……与古树通过枝桠强行连接在一起的萧彻与云瑶!

九天之上的存在,要彻底抹杀这萌芽的“窃道之种”和胆敢亵渎神权的蝼蚁!不惜代价!

毁灭,降临!

承天门广场,已成人间炼狱。

血月当空,粘稠的红光泼洒在满地残肢断臂和凝固的暗红血泊上,将恐怖渲染得更加刺目。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混合着内脏破裂的腥臊,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幸存者的胸口。

镇北侯夏侯桀拄着插入地面的金刀,单膝跪在血泊之中。玄铁重甲破碎不堪,露出砖染成更深的暗红。他的一条手臂无力地垂落,断骨刺破血肉,暴露在空气中,每一次沉重的喘息都带出大团的血沫。

在他周围,是仅存的不足三百名玄甲军士。人人带伤,如同从地狱血池中爬出的恶鬼,拄着折断的枪矛,相互搀扶着,勉强维持着一个摇摇欲坠的圆形防御阵。残破的盾牌早已在之前狂暴的空间风暴中碎裂殆尽,他们只能以血肉之躯和残存的钢铁意志,硬抗着太庙上空那巨大漩涡不断溢散出的恐怖威压和零星的空间裂缝。

每一次漩涡的剧烈震荡,都伴随着空间裂缝如同恶毒的黑色闪电般劈落,带走几个躲闪不及的战士性命。惨叫声、骨骼碎裂声、空间撕裂空气的嗤嗤声,交织成一首绝望的死亡交响。

“顶……顶住!”夏侯桀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嘶哑如同破锣,虎目死死盯着那如同九幽魔眼般悬浮在太庙上空的巨大漩涡。他能感觉到,地底深处那场决定所有人命运的战斗,已到了最凶险的关头!陛下和娘娘的气息,如同狂风中的烛火,微弱得几乎无法感知!

就在此时——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源自生命本能的、最原始的恐惧,如同冰冷的钢针,狠狠刺穿了每一个幸存者的灵魂!

整个天地,瞬间死寂!

血月的光芒仿佛凝固了!呼啸的风声消失了!连那些零星闪烁的空间裂缝都诡异地停滞了一瞬!

所有玄甲军士,包括重伤的夏侯桀,都不由自主地、如同被无形巨手扼住喉咙般,猛地抬头望向天空!

不是血月!而是太庙上空那巨大的空间漩涡中心!

漩涡疯狂向内塌缩、凝固!一只巨大无比、纯粹由黑暗和毁灭构成的、冷漠到令人灵魂冻结的巨眼虚影,在漩涡中心缓缓浮现!

仅仅是这巨眼虚影的出现,散发出的无形威压,就让整个承天门广场幸存的数百名玄甲军士,如同被亿万钧巨山当头砸中!

噗通!噗通!噗通!

超过三分之一的军士,连哼都未哼一声,双眼瞬间翻白,七窍流出暗红的血线,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直挺挺地倒下!他们的灵魂,在这超越凡俗想象的威压降临的瞬间,就被直接碾碎了!

剩下的军士,包括夏侯桀在内,全都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胸口,猛地喷出大口鲜血!夏侯桀只觉得眼前一黑,五脏六腑仿佛都被震得移位,拄着金刀的手臂剧烈颤抖,几乎无法支撑身体!一股冰冷到骨髓的绝望,如同毒蛇般缠绕上他的心脏!

神罚!这是真正的神罚!凡人……如何能抗?!

“窃道之种……竟于此界……萌芽?!”一个宏大、冰冷、如同天道审判般的意志,无视了空间的阻隔,直接在每一个活着的生灵灵魂深处轰然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