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太子睁开眼,枯爪攥住太后手腕:
“母后……这三十年……儿臣在地狱里……看着您啊!”
皇帝龙袍染血,真龙紫气注入萧彻心脉:
“这江山太重……替朕扛下去!”
云瑶燃烧的指尖点在萧彻眉心:
“以吾凤血为誓……阎王也带不走你!”
玄溟碎裂的躯体化作黑雾嘶吼:
“凤族余孽……九天之上……自有……”
慈宁宫地底,寒玉密室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渣。
滴血的诡异骨簪,带着太后同归于尽的疯狂决绝,刺破了虚幻般的棺盖!那浓烈到极致的黑红光芒,如同活物般缠绕着骨簪,直刺棺中男子苍白的心口!死亡的气息冻结了每一粒飘落的冰晶。
就在那淬着献祭魂魄之力的冰冷尖端,即将刺破男子心口皮肤的刹那——
棺中那一直如同沉睡般安详的男子,紧闭的眼皮之下,眼球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紧接着!
一只枯瘦、苍白得毫无血色、皮肤紧紧包裹着骨头的手掌,如同从千年冰封中骤然解冻的鬼爪,以快得超越了视觉的速度,猛地从棺内抬起!
“啪!”
一声清脆而令人毛骨悚然的骨节摩擦声!
那枯爪,精准无比地、如同铁钳般,死死攥住了太后刺下骨簪的手腕!
力量之大,竟让太后的手腕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那根凝聚了她所有怨毒与献祭之力的诡异骨簪,距离男子心口仅剩毫厘,却再也无法寸进!
“呃?!”太后所有的疯狂、所有的歇斯底里,在这一抓之下,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九幽寒泉,瞬间冻结!她布满血丝的双眼猛地瞪大到极致,瞳孔因极致的惊骇而缩成了针尖!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扭曲成一个无法置信的、近乎滑稽的恐怖表情!
她僵硬地、一寸寸地低下头,目光如同生锈的齿轮,艰难地转动,最终落在了那只攥住自己手腕的枯爪上。那皮肤冰冷刺骨,苍白得能看到这……这不是她温养了三十年的、如同上好白瓷般完美的“容器”的手!
这感觉……像……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骷髅!
“嗬……嗬……”太后的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抽气声,她想尖叫,想挣脱,想质问,但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淤泥塞满了她的喉咙和胸腔,让她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她感觉到一股无法形容的、带着无尽阴寒和怨毒的冰冷气息,正顺着那只枯爪,疯狂地涌入她的手臂,冻结她的血液,侵蚀她的骨髓!
然后,她听到了一个声音。
一个沙哑、干涩、如同两片生锈的铁片在粗糙的砂石上摩擦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却又无比清晰地,从寒玉棺内传了出来,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封的深渊里艰难挤出,带着冻结灵魂的怨毒和……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洞悉一切的悲凉:
“母……后……”
那声音顿了顿,仿佛在积蓄力量,又仿佛在回味这三十载炼狱般的“沉睡”。
“……这……三十年……”
“……儿臣……在地狱里……”
“……看着……您啊!!!”
最后三个字,如同濒死凶兽最后的咆哮,裹挟着积郁了三十年的无边怨毒和刻骨恨意,猛地爆发出来!那声音仿佛带着实质的冲击力,狠狠撞在太后的耳膜和心脏上!
“噗——!”
太后如遭雷击,身体剧烈地一颤,一大口粘稠的、带着内脏碎块的黑血猛地从口中狂喷而出!她的脸色瞬间由惨白转为死灰,眼中那最后一丝疯狂的光芒彻底熄灭,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一种信仰崩塌的绝望!
她精心温养的“容器”……醒了?不!这不是她的皇儿!这声音……这怨毒……这感觉……是……是那个被她亲手……不!这不可能!!!
就在太后心神彻底崩溃、魂飞魄散的瞬间!
“轰——!!!”
密室的石门,被人以蛮横无比的力量,从外面生生轰碎!
碎石烟尘激射!一道明黄色的、染着大片暗沉血渍的身影,如同挣脱牢笼的怒龙,挟带着一身凛冽的帝王威压和无边怒火,一步踏入了这阴寒的墓穴!
是皇帝!
他枯槁的脸上毫无血色,嘴角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显然强行冲破某种禁制或伤势未愈。但那双眼!那双刚刚摆脱三十年魇镇、恢复了清明的眼睛,此刻燃烧着足以焚尽九天的怒火!他身上的龙袍被撕裂多处,血迹斑斑,却丝毫无损那属于帝王的、睥睨天下的威严!他手中,并未持任何兵器,但那双枯瘦的手掌上,却缭绕着凝练如实质的、威严尊贵的淡紫色龙气!
皇帝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闪电,瞬间穿透弥漫的烟尘和寒气,扫过冰棺旁那被枯爪攥住、面如死灰、口吐黑血的太后,最终,死死地钉在了冰棺之中,那个半坐而起、用枯爪抓着太后、正缓缓转过头来的年轻男子身上!
当看清那男子的面容时,皇帝眼中那滔天的怒火骤然凝固,转化为一种难以置信的、混杂着巨大悲痛和彻骨寒意的惊涛骇浪!那张脸……太像了!像他年轻时!不,更像他记忆中……那个早夭的、他曾经真心疼爱过的……皇长子!
“萧……煜?”皇帝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叫出了一个尘封在记忆深处、早已被认定埋葬的名字。
棺中那枯瘦如柴、面色惨白如同鬼魅的年轻男子——或者说,是顶着萧煜年轻面容的某种存在,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过头。他那双深陷的眼窝中,瞳孔竟是一种诡异的、毫无生气的灰白色!他“看”向破门而入的皇帝,那灰白的瞳孔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一片死寂的漠然,如同看着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他灰白色的嘴唇极其缓慢地开合,发出的依旧是那沙哑干涩、如同生锈铁片摩擦的声音,却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戏谑和刻毒:
“父……皇?”
“……好久……不见……”
“……您……也被……这毒妇……骗了……三十年……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
“吼——!!!”
皇帝胸中积郁了三十年的悲愤、被至亲背叛的痛楚、看着眼前这被扭曲的“儿子”的绝望,如同压抑到极致的火山,彻底爆发!他仰天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怒啸!啸声如同龙吟,震得整个寒玉密室嗡嗡作响,冰晶簌簌落下!
他周身缭绕的淡紫色真龙紫气如同被点燃般轰然暴涨!狂暴的龙气带着帝王的震怒和无边的杀意,瞬间充斥了整个密室!那四盏青铜长明灯的火苗被这狂暴的气势压得几乎熄灭!
皇帝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如同审判的利剑,猛地刺向被枯爪攥住、已然魂飞天外的太后!枯瘦的手指带着凝聚到极致的紫色龙气,如同撕裂苍穹的龙爪,朝着太后的天灵盖,带着终结一切的毁灭力量,狠狠拍下!
“毒妇!朕要你……魂飞魄散——!!!”
观星台巅,金红与黑暗交织的通道内。
灼热!焚尽八荒的灼热!那是云瑶爆发出的凤凰神焰,煌煌神威,涤荡污秽。
刺骨!侵蚀灵魂的刺骨!那是被撕裂溃散、却依旧残留的九幽炼魂阵黑雾,带着无尽的怨毒。
萧彻的身体,就浸泡在这冰火两重天的炼狱通道之中!
他残破的身躯如同一个千疮百孔的破麻袋。四肢被锁链洞穿的伤口狰狞外翻,边缘的皮肉在神焰的余威下焦黑碳化,又在残余黑雾的腐蚀下“滋滋”作响,冒出混合着血沫和黑气的恶臭青烟。断裂的骨骼刺破皮肤,暴露在灼热与冰寒交替的空气中。肋下那道被毒箭犁开的伤口更是恐怖,深可见骨,周围的皮肤呈现出腐败的青黑色,剧毒的幽蓝与污秽的巫蛊黑气如同跗骨之蛆,正沿着经络疯狂地向心脉侵蚀!
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拉扯着全身的伤口,带来撕裂灵魂般的剧痛。鲜血混合着黑色的毒液,不断从口中、从伤口涌出。他的意识早已模糊,沉沦在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冰冷之中,只有那源自灵魂深处、对云瑶的一丝微弱感应,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地支撑着他不至于彻底熄灭。
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深渊边缘——
嗡!
一股温和、浩大、充满磅礴生机的暖流,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水,毫无征兆地注入了他的体内!这股力量带着一种至高无上的威严,却又蕴含着深沉如海的守护意志,瞬间驱散了侵蚀他心脉的冰冷与剧毒!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护住了他那颗即将停止跳动的心脏!
萧彻沉重如山的眼皮,被这股力量强行撬开了一丝缝隙。
模糊、晃动的视线中,一道染血的明黄身影,出现在通道入口那被撕裂的光暗交界处。是……父皇?
皇帝的身影显得有些虚幻,显然并非真身完全降临,更像是强行撕裂空间投射而来的一缕分神。他枯槁的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痛楚,嘴角不断有新的血丝溢出。但他看向萧彻的目光,却充满了复杂到极致的情感——有痛惜,有决绝,更有一种托付江山的沉重!
“彻儿……”皇帝的声音直接在萧彻近乎枯竭的识海中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这江山……太重……朕……扛了太久……也……错得太久……”
“替朕……扛下去!”
话音落下的瞬间!
皇帝那虚幻的身影猛地燃烧起来!不是火焰,而是更加纯粹、更加凝练的淡紫色真龙紫气!他整个人化作一道璀璨的紫色流光,带着一往无回的决绝,猛地撞入了萧彻残破不堪的胸膛!
轰——!
萧彻只觉一股浩瀚如星海、沉重如山岳的力量,毫无保留地贯入了自己的心脉!这股力量不仅瞬间驱散了心脉附近所有的毒素和污秽,更如同一颗不灭的星辰,强行镇压住了他濒临崩溃的生命之火!断裂的骨骼被这股力量强行弥合,枯竭的丹田气海如同干涸的河床迎来了滔天洪水,重新焕发出微弱的生机!
真龙紫气灌顶!帝王命格传承!
“父……皇……”萧彻灰紫色的嘴唇艰难地翕动,破碎的意识因为这股力量的强行注入而恢复了一丝清明,巨大的悲伤和责任感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残破的灵魂。
而就在这真龙紫气贯入萧彻心脉的同一刹那!
通道尽头,那燃烧着金红神焰、如同火焰女神降临的云瑶,心口猛地一悸!她清晰地感受到萧彻体内那微弱的生命之火被一股浩大的紫气强行稳住!但也仅仅只是稳住!那残破的躯体,那被巫蛊侵蚀的根基,那流逝的生机……依旧如同沙漏,在不可逆转地走向终点!
“不!!!”云瑶心中发出无声的尖啸!燃烧着金红火焰的双眸瞬间锁定了通道中那个被紫色光晕包裹、却依旧如同破碎琉璃般的身影!
她看到了!看到了他四肢狰狞的断口!看到了他肋下深可见骨的腐败伤口!看到了他灰败的脸色和紧闭的双眼!更看到了那如同跗骨之蛆、正疯狂反扑侵蚀着真龙紫气的污秽巫蛊黑气!
滔天的怒火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瞬间淹没了云瑶所有的理智!那源自凤凰血脉的暴烈力量,因这极致的情绪而彻底沸腾、失控!
“玄溟——!!!”云瑶发出一声穿云裂石的凤唳!她不再去管那抓向自己的遮天魔爪!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愤怒与守护的执念,尽数灌注于她的右手!
那只燃烧着金红神焰的右手,猛地抬起!并指如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