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海战新思路(1 / 2)

晨雾未散时,陈健已站在斯尔维亚的舱房外。

咸湿的海风卷着鱼腥味扑来,他伸手叩了叩涂着桐油的木门,门内很快传来粗粝的应和声。

推开门,他便瞧见那女船长正蹲在地上修补船帆,亚麻布衫的袖口卷到肘部,露出小臂上三道交错的疤痕,像三条狰狞的蜈蚣。

\"领主大人。\"斯尔维亚抬头,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线头,\"您来得倒早,我这刚给'海隼号'补完帆——上回和里格纳海盗交手时被他们的链炮撕开了半幅。\"

陈健拉过一张木凳坐下,桌上摆着半块黑面包和一陶杯麦酒,杯沿还凝着水珠。\"我来是想问,里格纳海盗的海战本事,到底强在哪儿?\"

斯尔维亚放下针线,用手背蹭了蹭鼻尖:\"您见过他们的船吗?

上个月在铁锚湾,我远远瞧过一艘'海狼级'。

那船吃水线比咱们的快帆船低两尺,龙骨用的是北境冷杉,泡在海水里十年都不烂。

帆索是精灵麻混着矮人钢丝拧的,逆风也能扯满帆——咱们的船遇上侧风就得降半帆,他们倒好,借着风势直接切咱们的航线。\"

她起身从墙角拖出一卷羊皮纸,展开竟是张船坞结构图:\"更绝的是他们的船尾炮位。

普通海船的火炮得转到正舷才能开火,里格纳人在船尾装了可旋转的青铜炮架,三门短管炮能同时覆盖一百八十度。

我上次被追着打,船尾的储物舱都被轰穿了,他们还能边追边调整角度,像拿火钳子夹跳蚤似的。\"

陈健的手指在结构图上划过船尾炮位的标记,眉心微蹙:\"听说他们还有魔法师?\"

\"魔法师?\"斯尔维亚嗤笑一声,抓起桌上的麦酒灌了一口,\"那哪是普通魔法师?

我见过他们的'潮歌者',站在船头念咒,海水能顺着咒语凝成冰锥往咱们船上砸。

有回他们的旗舰被礁石划破了船底,三个潮歌者手拉手念了半柱香,裂缝里冒出来的不是水,是黏糊糊的海藻,直接把破洞给堵上了。\"

陈健的后背贴上了椅背。

他原以为海盗不过是靠人数和狠劲,此刻才真正意识到差距——哈蒙代尔的卫队连像样的投石机都凑不齐,更别说能操控元素的魔法师了。

\"不过...\"斯尔维亚突然压低声音,\"他们的魔法师也不是随叫随到。

上回在风暴角,我瞧见他们的大副拿金叶子往潮歌者手里塞,那老东西还嫌少,差点要掀了船。

听说里格纳的法师团是按任务收钱的,杀商船分三成,劫贵族船加两成,要是遇到咱们这种有骑士团护航的...\"她挤了挤眼睛,\"价格得翻番。\"

陈健的手指在膝头轻叩。

他想起昨日铁匠老波比抱怨,给卫队打十把新剑的钱,够买半船香料;又想起商队首领说,从南边运来的丝绸,过了海能卖三倍价钱。\"普通商队请魔法师难吗?\"

\"难如登天啊!\"一直靠在门边的克里斯丁突然开口。

这位留着络腮胡的老水手正用匕首削着松木片,\"上个月有个米诺尔的商队想走海路,花了三百金币请了个初级火法师,结果那法师晕船晕得连咒语都念不利索,船还没出港就吐得把甲板烧了个洞。\"他把削好的木片抛向空中,\"再说了,陆地国家谁看得起海?

咱们领主大人要是肯往海上砸钱,那利润——\"他突然闭了嘴,目光扫过陈健发亮的眼睛。

斯尔维亚接口道:\"可不?

我在海上跑了二十年,见过最肥的商队是去年那艘'金鹿号',装着北境的貂皮和东方的瓷器,听说在自由港卖了整整两箱金币。

可他们刚出港就被里格纳人截了,连个碎片都没剩。\"

\"里格纳人自己有商队吗?\"陈健突然问。

克里斯丁的匕首顿在半空:\"这...我倒是听说过些风声。

前年在银月港,有个酒商说他的朗姆酒是从'灰帆贸易行'进的货,可那贸易行的船帆——\"他比划了个狼头的形状,\"和里格纳海盗的标记一模一样。\"

斯尔维亚点头:\"有些商人聪明,明面上挂着正经旗号,暗里给海盗送消息。

上回我截了艘运盐的船,货舱底下全是魔法卷轴,标签上写着'给红胡子的礼物'。\"

陈健站起身,走到窗边。

窗外的港口正忙碌着,几个渔民抬着刚打上来的鳕鱼经过,鱼鳃张合时滴下的水在青石板上溅起小水花。

他望着海平线上若隐若现的白帆,喉咙发紧——那哪是帆,分明是金灿灿的金币在朝他招手。

\"斯尔维亚,\"他转身时眼里闪着光,\"哈蒙代尔联盟里,有能造海船的工匠吗?\"

斯尔维亚扯了扯修补好的船帆:\"我就能造。

当年在北方船坞当学徒时,我跟着师傅造过三桅横帆船。

不过...\"她挠了挠后颈,\"得要冷杉原木、精灵麻、矮人钢丝,还有桐油、松脂、鲸脂——这些东西咱们本地可没有,得从北境或者自由港运。\"

\"列个清单。\"陈健拍了下桌子,震得麦酒杯跳了跳,\"明天中午前给我。

克里斯丁,你帮着核对,看看哪些材料能在联盟内部换,哪些必须买。

陈健!\"他提高声音,门外立刻传来管家急促的脚步声,\"去把账房的羊皮纸和羽毛笔拿来,再让厨房送些热汤——斯尔维亚船长,您继续说,我要知道每块木板、每根帆索的用处。\"

暮色漫进舱房时,桌上已经堆了七张写得密密麻麻的清单。

陈健揉了揉发酸的眼眶,抬头正看见斯尔维亚用炭笔在最后一张纸上画着船舵的结构图。

窗外的海浪声突然清晰起来,他听见自己心跳如鼓——那些曾经只存在于想象中的海船,此刻正随着笔尖的线条,在羊皮纸上一点点成型。

\"领主大人?\"斯尔维亚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您真打算建海军?\"

陈健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海平线处最后一缕阳光正将海浪染成金红色。

他想起上午在港口遇见的老水手,那人攥着他的衣角哭诉说,儿子被海盗抓去当苦工;想起市场里卖香料的妇人,因为商路断绝只能降价卖陈货。

此刻,那些期待的眼神与羊皮纸上的船图重叠在一起,在他心里烧出一团火。

\"不是打算。\"他将清单一张张收进皮质公文包,锁扣咔嗒一声,\"是必须。\"

晚风吹起他的披风,露出腰间那枚新铸的领主徽章——狮鹫的翅膀下,海浪的纹路正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陈健将最后一张船帆结构图塞进公文包时,窗外的暮色已完全沉进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