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上,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只有愈发深沉的冷凝。
仿佛这一切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
看完口供,他又拿起那些密信。
当看到“那位大人”四个字时,他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
定远侯一直观察着他的神情,此刻,缓缓开口。
“殿下,都看明白了?”
萧景放下信件,点了点头。
“父皇的心思,我懂。”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沧桑。
“定远侯府的兵权,是他心头的一根刺。世子殒命,二公子遇袭,都是这根刺在作祟。”
他看向宋越修,眼中流露出一丝真诚的歉意。
“说起来,此事与我也有干系。”
“若非我当初想借定远侯府之力,也不会让七弟如此忌惮,动了这般歹毒的心思。”
宋越修摇头。
“殿下言重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就算没有殿下,以那位的性子,也迟早会向定远侯府动手。”
定远侯叹了口气,“君心难测,古来如此。”
“今日请殿下过来,便是想将这些证据,悉数交予殿下。”
萧景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侯爷信我?”
定远侯沉声道,“老夫信的,不是皇子,而是殿下这个人。”
“扳倒七皇子和忠肃侯,对殿下而言,是扫清了最大的障碍。”
“将这些证据交给你,由你呈上御前,效果远比我们自辩要好得多。”
“这既是阳谋,也是我们定远侯府,递上的一份投名状。”
定远侯的话,说得坦荡无比。
萧景沉默了片刻。
他站起身,对着定远侯,深深一揖。
“侯爷高义。萧景在此立誓,此举,既为回报清瑶姑娘与二公子的恩情,也为我大周,彻底清除朝堂这两颗毒瘤。”
“本王绝不辜负侯爷所托。”
他收起所有证据的正本,神色肃然。
“三日后,是宋大公子迁葬入祖坟的日子。父皇会亲临致祭。”
“那一日,便是了结所有恩怨的最好时机。”
送走萧景,书房里只剩下定远侯,宋越修,和一直安静待在一旁的时清瑶。
宋越修的眉头,微微蹙起。
“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顺利。忠肃侯是只老狐狸,仅凭这些证据,他未必会束手就擒。到了御前,他一定会想尽办法狡辩,甚至反咬我们一口。”
定远侯也点头,神情凝重。
“没错,到了御前对质那一步,变数太多,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
时清瑶看着他们脸上的忧虑,忽然笑了。
“父亲,越修,你们是不是忘了。”
“我们的敌人,不止一个。”
两人同时看向她。
时清瑶走到沙盘前,拿起代表忠肃侯和七皇子的两枚棋子。
“忠肃侯老奸巨猾,但七皇子,却是个草包。”
她的声音,清脆而笃定。
“越是危急的关头,他们之间的联盟,就越是脆弱。”
“忠肃侯想的是如何脱罪,而七皇子想的,是如何找一个替死鬼。”
她将代表忠肃侯的棋子,向前推了推。
“所以,我们根本不需要和忠肃侯去辩论那些证据的真假。”
“我们只需要,给七皇子一个开口的机会。”
宋越修的眼睛,亮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