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电转间,利弊已然清晰。机缘虽动人心,然自己此世谋划更重。
伪命初成,正需时间稳固观察,不宜行险。
赵武抬起眼,神色平静无波,对上吕紫烟隐含期待的目光,缓缓开口:“吕小姐厚爱,赵某心领。然小姐所言之事,牵连甚广,非比寻常。赵某不过一介游方郎中,略通岐黄,于争斗护持之道实非所长,修为更是浅薄,恐难当此重任。”
“若因赵某无能,累及小姐安危,百死难赎。这护卫之职,恕赵某难以应承。”
他语气平稳,拒绝得干脆,却也不失礼数,将缘由归于自身能力不足,而非直接质疑对方目的或风险。
吕紫烟闻言,脸上那抹自信的笑意微微一僵,眼底闪过一丝错愕与不易察觉的愠色,似乎没料到赵武会拒绝得如此干脆,且理由如此“谦卑”。
她细眉微蹙,声音依旧保持着柔和,却透出几分坚持:“先生过谦了。紫烟虽不才,却也看得出先生非是寻常郎中。先生于市井施药放贷,手段非凡,心性更是沉稳。”
“此行虽有些风险,然我吕家亦有周全准备,并非让先生孤身犯险。何况,《功业归库经》于先生之道,助益极大,先生当真不再考虑?”
她试图以利相诱,并强调己方有所准备,淡化风险。
赵武心如铁石,岂会因此动摇。
他微微摇头,语气依旧淡然:“小姐谬赞。赵某那些微末伎俩,实难登大雅之堂,更不敢与真正修士争锋。《功业归库经》确属玄妙,然赵某福薄,恐无此机缘承受。小姐还是另寻高明为妥,以免误了大事。”
再次明确拒绝。
吕紫烟盯着赵武看了片刻,见他眼神沉静,神态坚决,知此事难有转圜余地,脸上笑意渐渐淡去,恢复了几分世家女的清冷之色。
她轻轻哼了一声,不再多劝,只道:“既如此,紫烟也不便强求。只是可惜了先生一身本事,却甘于蛰伏于此等小巷之中。”
言语间,已带上一丝淡淡的讥讽。
赵武仿若未闻,拱手道:“人各有志。小姐若别无他事,赵某便告辞了。”
“先生请便。”吕紫烟重新拿起榻上书卷,目光垂下,不再看他,送客之意明显。
赵武不再多言,转身出了暖阁,在那两名青衣婢女的无声引领下,循原路出了吕府侧门。
赵武的身影消失在吕府侧门之外,暖阁内,吕紫烟脸上的清冷之色瞬间垮了下来。
她抓起榻上那卷《功业归库经》,并非珍重收起,而是带着几分泄愤似的意味,狠狠掷在柔软的锦垫上,发出沉闷的“噗”一声。
“哼!不识抬举的木头疙瘩!”她压低声音,对着空无一人的暖阁啐啐道,腮帮子微微鼓起,全无方才面对赵武时那份刻意维持的端庄与矜持。
“本小姐亲自相邀,连家传秘典都舍得拿出来,条件开得这般优厚,他倒好,推三阻四,说什么‘福薄难承’、‘恐误大事’…呸!分明是胆小怕事,畏首畏尾!”她站起身,在榻前踱了两步,鹅黄宫装的裙摆扫过光洁的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