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太微弱了,微弱到若非赵武灵觉远超常人,几乎无法察觉。
这便是大玄道统气机?属于‘工’籍的那一丝。
他仔细感知着这丝气机。它并未带来任何力量的增长或神魂的滋养,更像是一种无形的标记,一个烙印,表明他已在此方天地的秩序图谱中,拥有了一个极其卑微却明确的位置。
于此同时,他也隐隐感到一种极淡的约束感,仿佛置身于一张无形巨网的边缘,需遵循网中的规则行事。
“工人所得,便已稀薄至此…”赵武心中默然。工人凭技艺劳作,于王朝而言,亦是创造价值、维系稳定的一环,故能分润此微末气机。
那终日面朝黄土背朝天、产出维系国本之粮的农夫,所能得者,又当如何?
恐怕更是微乎其微,近乎于无了。然其人数最众,乃王朝根基之根基。
这气运分润之制,看似按“业”分配,实则仍是依“位”而定,牢牢维系着那金字塔般的结构。
他缓缓睁开眼,眸光沉静无波。此丝气机于他,目前看来并无害处,反是这重“工籍”身份,为他提供了绝佳的掩护。
至于那微末气运,他自有手段隔绝其可能带来的潜在窥探,令其仅存“标记”之效。
心意既定,他便将此事暂且搁下。
目光扫过静室,接下来,该着手布置医馆,开始真正的“营生”了。
非为敛财,而为织网,编织那张以因果为丝、以魂魄为节点的观测之网。
他再度起身,推开静室的门。堂屋已然收拾干净,药柜空空,等待药材填入。
他需去采购一批常用药材,品质适中即可,不必精良,亦不必次劣。
同时,那“诊病问疾,兼看气运”的牌子,亦可再次挂出。
在这安济府,人口稠密,生老病死,悲欢离合,每日都在上演,正是他所需的“样本”来源。
走到院中,天色尚早。他锁好医馆大门,朝着安济府内最大的药市方向行去。
步履平稳,气息内敛,与这城中万千为生计奔波的工匠、行人并无二致。
街市熙攘,人声鼎沸。赵武穿行其间,【点星镜月般若】于识海深处维持着最低限度的运转,无声地收集着流散的信息:
商贩的吆喝、路人的闲谈、车马的喧嚣、乃至空气中混杂的种种气息……
这一切,都将成为他观测此界、印证规律的背景素材。
他需要更多的“魂线”,需要观察不同境遇、不同死因的魂魄被接引入幡后,那“忘川河”底会沉淀出何种差异的“颗粒”,需要看看这安济府的人间烟火,能否映照出那“荒巫境”坠落的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