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非直接的攻击,而是法则层面的倾轧与镇压。
以自身道基崩解为引,撬动【持圭璜】法印蕴含的“持圭节行,璜以彰德”之秩序伟力,化为一记无差别的大范围法则镇压。
一击之下,四位筑基强者皆受重创,虽未当场殒命,却已是气息紊乱,法力滞涩,短时间内再难组织起有效攻势。
而那些围拢在更远处的炼气修士,更是遭了池鱼之殃。
在那无形“势”压扩散开的刹那,距离稍近者,护体灵光瞬间破灭,哼都未哼一声便瘫软在地,骨断筋折者不知凡几。
稍远些的也被那沉重威压震慑心神,气血逆冲,纷纷跌坐在地,面露恐惧,再无半分战意。整个战场,竟因这一击而陷入死寂。
赵武立于凹陷的焦土之上,周身玄黄气运未散,与那方悬于掌心的【持圭璜】法印隐隐共鸣。
道基崩毁之力仍在持续涌入法印,带来经脉撕裂般的剧痛,却也赋予其远超自身境界的煌煌威压。
四方筑基强者虽受重创,却未退却,眼中惊骇渐被更深的贪婪与决绝取代。
妖云中兵主发出低沉咆哮,破碎鳞甲下妖气再度凝聚;
金甲将领抹去嘴角血沫,军阵血气翻涌,重凝战戈虚影;
青袍道人剑指颤抖,却仍死死锁定赵武;老僧口诵梵音,黯淡佛光艰难流转,试图驱散那如影随形的沉滞镇压之意。
更多修士从远处围拢,虽不敢上前,却以阵法、符箓远程牵制,灵光如雨点般落下,虽难破开赵武周身自然形成的域场,却也不断消耗其心神与力量。
赵武面色苍白,七窍皆有细微血丝渗出,然眼神冰冷如铁。
他心知此术不可持久,道基崩解近在眼前。正欲不顾一切,再催法印,行那玉石俱焚之举,左右不过再开轮回,掀了此桌,也算心中畅快。
天地间,忽有一声轻叹响起。
其声非耳闻,直透心湖。似慈悲,似惋惜,又似亘古寂灭后的空无回响。
喧嚣战场骤然一静。所有攻伐灵光、咆哮嘶吼、梵唱军令,皆如被无形之手抹去,万籁俱寂。
虚空之中,有点点微尘般的光屑凭空浮现,汇聚、旋转,化作一朵朵剔透无瑕的玉色莲花,次第绽放,绵延成一道莲桥,自极高远的不可知处垂落。
莲桥之上,一道身影缓步而下。赤足踏莲,身姿愈发清晰。
那袭月白纱衣之下,肌体莹润,似冰玉琢成,流转着淡淡辉光。面容仍笼于光晕,却可见其轮廓极尽妍丽,眉眼如画,唇瓣丰润,是一种近乎妖异的圣洁之美。
然其双眸深处,寂灭之意如古井无波,映不出世间万象,唯有虚空轮回。
她目光垂落,并非看向赵武,而是投向下方混乱僧众之中。一名身着灰布僧衣、面容枯槁的年轻尼姑正惶然抬头,其貌不扬,气息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