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流逝,赵武耐下心教导陈石头这枚石中玉。
只是在想要传授给他功法时却犯了难,自己所修的功法要不是因果太重,要不就是过于邪异,实在是难以抉择。
《虎煞阴府经》修持,因果循环,所生神通,自然要替天公完善冥府。《欧冶铸极密录》更是青云宗内的功法,贸然修行恐怕会更生事端。
至于《五瘟猖神经》和《虎煞阴符经》,更是阴险毒辣。赵武可不想初次传授,便培养出一尊魔头。
思来想去,唯有一式《崩山拳》这粗浅的法门,能够勉强传授给陈石头。
至于他要修持的根本功法,也只能看其气运勃发后,又有怎样的机缘了。
陈石头站在土地庙残破的院落中,晨光熹微,将他瘦小的身影拉得很长。
他赤着上身,皮肤沾满尘土,细瘦的肋骨随着急促呼吸起伏。双腿微屈,右拳收于腰侧,左臂前伸,保持着赵武方才演示的拳架。
“沉肘。”赵武的声音不高,却清晰穿透清晨的冷空气。他立在庙门阴影下,身形笔直。
陈石头咬紧下唇,努力将微微颤抖的左肘向下压了半分。额角汗珠滚落,滴在干裂的土地上,洇出一个小点。
赵武不再言语,目光扫过他紧绷的肩背,转向庙外。
几个村民瑟缩地聚在远处土坡下,探头朝这边张望,又迅速低下头,相互推搡着,不敢近前。
连日来,他们远远看着这外乡人教石头练拳,看着那孩子每日天不亮就跑到庙里,直到日落才蹒跚回去。
村中那股令人窒息的诵经声消失了,庵堂静得出奇,无人敢去探究。
日子仿佛回到某种更早的、模糊的平静,却又因失去了那根牵引的线,显得无所适从。
一个老汉终于被推了出来,是王村长。
他佝偻着背,脚步迟疑地挪到庙院边缘,不敢踏入。
他双手紧张地绞着破旧衣角,嘴唇嚅动了几下,才发出干涩的声音:“…仙长…庵里…没声了…地里的苗…咋办?”
赵武视线未动,仍看着陈石头微微发抖的拳架。“地是你们的,苗是你们的。”
王老汉愣住,浑浊的眼睛里一片茫然,似乎无法理解这话。
他张了张嘴,还想问什么,最终只是讷讷地低下头,退了回去。
坡下的村民交头接耳片刻,渐渐散开,各自走向荒芜的田埂,动作依旧迟缓,却少了那份被无形丝线牵扯的僵硬。
陈石头憋着一口气,拳架未散,目光却追着那些村民的背影,直到他们消失在土屋后。他喉结动了动,忍不住低声问:“大叔…他们…以后能好吗?”
赵武转回目光,落在他仍不够沉稳的拳架上。“拳。”
同样的大叔称呼,让赵武微微失神,可他也未言语,只让陈石头再度演练几遍拳架。
看着他脸上的汗珠滚落,赵武暗自点头,开口道:“路总要走,人总得活。你若有空,也可多与他们交流一番,或许会有所帮助。还有,收心,你的拳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