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世界,魔都Yx战队训练馆。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空旷的大厅。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电子元件过热后的焦糊味,以及一丝难以驱散的、冰冷的恐惧。
李文昊、董立杰、刘怡萱、诸葛隽羽等人,几乎是在强制退出光芒消散的瞬间,就猛地从各自的神经接入舱中弹坐起来,剧烈的喘息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虚拟世界中经历的极致恐惧、精神污染和濒死体验,如同冰冷的潮水,依旧残留在大脑皮层,带来阵阵生理性的恶心和眩晕。
“文神!”董立杰第一个嘶吼着跳出舱体,踉跄着扑向储俊文的那台接入舱。舱门紧闭,指示灯光闪烁着刺眼的、代表异常断连的猩红色,舱体表面甚至凝结着一层诡异的、短时间内无法融化的薄霜!
“打开!快他妈打开它!”董立杰发疯似的拍打着冰冷的舱盖,声音带着哭腔。李文昊一步上前,脸色铁青,手指在舱体外部的紧急解锁面板上飞快操作,但系统毫无反应,屏幕显示着冰冷的提示:【用户状态异常,连接强制锁定,权限不足,等待上级指令。】
“龙刃……是龙刃!”刘怡萱捂着嘴,脸色苍白如纸,声音颤抖,“他们带走了俊文!在游戏里……他们真的……”
诸葛隽羽扶着自己的舱壁,剧烈地干呕了几下,才勉强站稳。他第一时间抓过自己的战术平板,手指颤抖着试图调取刚才比赛的最后数据记录,但屏幕上一片混乱的雪花和错误代码。“最后的数据流……被高强度干扰……甚至……抹除了一部分……”他声音沙哑,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训练馆的大门被猛地推开,王文娟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她显然也刚从接入状态退出,脸上毫无血色,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俊文呢?!系统提示他异常断连!发生了什么?!比赛最后……”
她的问题在看到那台闪烁着红灯、被薄霜覆盖的孤零零的舱体时,戛然而止。她踉跄一步,几乎瘫软下去,被旁边的刘怡萱死死扶住。
“龙刃……”李文昊的声音低沉得可怕,他死死盯着那台冰冷的舱体,拳头攥得指节发白,“他们当着我们的面,强行截走了他。”
绝望和愤怒的情绪,如同实质的寒冰,瞬间冻结了训练馆内的空气。
龙刃特勤组,“方舟”基地,最高隔离医疗单元。
这里与外界想象的任何医疗场所都截然不同。没有温暖的灯光,没有消毒水的味道,只有冰冷的合金墙壁、无处不在的能量导管和低沉的设备嗡鸣声。空气寒冷而干燥,仿佛连时间都被冻结了。
储俊文静静地躺在一个透明的圆柱形医疗舱内,身体被一种淡蓝色的、仿佛液态能量般的凝胶完全包裹,只露出头部。无数细密的生物传感器和能量探针连接在他的皮肤和太阳穴上,实时监测着他每一丝最细微的生理活动和能量波动。他的脸色苍白得透明,呼吸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仿佛一具精致的冰雕。
医疗舱外,是一个布满各种复杂显示屏和控制终端的观察室。烛龙和“博士”站在主屏幕前,面色凝重地看着上面瀑布般刷新的、令人眼花缭乱的数据流。
“生命体征极度微弱,但……诡异的稳定。”博士推了推她的金丝眼镜,镜片上反射着幽蓝的数据光,“所有常规生理指标都低于临界值,按理说大脑早该因缺氧和能量枯竭而死亡。但他的脑波活动……虽然混乱,却始终维持着一个最低限度的、无法解释的‘背景噪音’,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强行吊住他最后一口气。”
“能量扫描结果。”烛龙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更奇怪。”博士调出另一个界面,上面显示着储俊文身体的三维能量构象图。“左臂的烙印能量反应大幅衰减,但结构……发生了未知变化,不再是单纯的寒冰属性,似乎融入了其他东西,变得更加内敛和……复杂。而他大脑深处的那个‘异常信号源’……”
她放大了脑部扫描图,在储俊文的松果体区域,一个极其微小、却散发着微弱蓝光的复杂符文虚影清晰可见。
“这个之前未被发现的‘印记’,与左臂烙印同源,但似乎处于更深层的‘绑定’状态。它正在以极低的速度,自发吸收着医疗舱提供的维生能量,同时……向外散发一种极其微弱、无法破译的谐波信号。”
“谐波信号?指向哪里?”烛龙目光锐利。
“无法追踪。”博士摇头,“信号强度太低,而且结构特殊,似乎能穿透我们的屏蔽层,但目的地……指向虚空,或者某个我们无法理解的维度坐标。更关键的是,我们检测到,他体内的两种异常能量(烙印和印记)以及他本身的生命磁场,正在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下,进行着极其缓慢的……融合。”
她切换画面,显示出一种动态的能量流模拟图。代表储俊文本人生机(绿色)、烙印寒冰能量(蓝色)、以及那未知印记能量(深蓝)的流束,正如同三股不同颜色的细沙,在一个无形的漩涡中,缓慢地、不可逆地交织、渗透、试图融为一体。这个过程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令人不安的必然性。
“这种融合极不稳定,且消耗巨大,这很可能就是他生命体征如此微弱的主要原因。一旦融合失败,或者外部能量供给中断,他会立刻‘熄灭’。但如果融合成功……”博士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他可能会……醒来,并成为一种我们从未记录过的、能量与生命高度结合的……新形态。”
烛龙沉默地看着屏幕上那个仿佛在沉睡,实则身处惊天剧变中的少年,良久,才缓缓开口:“‘钥匙’的状态?”
“无法确定。”博士坦言,“‘秩序密钥’的反应完全消失了,要么在之前的爆发中彻底损毁,要么……已经化为了他体内这种正在进行的‘融合’的一部分。我们现在面对的,是一个正在进行未知高维蜕变的生命体,风险等级……无法评估。”
“加强监控等级至‘欧米伽’级。所有数据实时同步至‘诺亚’主脑,进行深度演算。没有我的直接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触目标,不得中断维生供给,不得进行任何形式的刺激实验。”烛龙下达了一连串命令,“另外,对他最后使用的接入舱进行分子级拆解分析,我要知道那层‘霜’是怎么来的。”
“明白。”
烛龙最后看了一眼医疗舱中的储俊文,转身离开了观察室。他的步伐依旧沉稳,但眉头却紧紧锁起。储俊文身上的变化,已经完全超出了龙刃最初的预料和控制。他不再仅仅是一个需要管控的“钥匙”载体,更变成了一个连龙刃都无法理解的、行走的谜团和潜在的不稳定爆点。
无声的渗透
在烛龙离开后,观察室内只剩下博士和几名技术人员。
没有人注意到,在主控制台底层数据交换的光流中,一丝极其微弱的、与储俊文额前印记同频的极寒谐波,正随着监测数据的上传,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通往基地核心——“诺亚”主脑的庞大数据流之中。
它太微弱了,太特别了,完美地伪装成了正常监测数据的一部分,绕过了所有防火墙和安全协议。
就像一滴水,汇入了奔涌的大河。
它随着数据流,悄然流淌进了“诺亚”主脑那浩瀚如星海的数据库深处。
在那里,在某个不起眼的、存储着古老异常能量波形档案的扇区,这丝谐波如同找到了某种“共鸣”,轻轻地“颤动”了一下。
然后,它安静地潜伏了下来。
没有触发任何警报。
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它只是静静地存在着,等待着。
仿佛一颗埋入沃土的种子,等待着春雨的召唤。
Yx训练馆的不眠之夜
训练馆内,无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