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大婚,夫君的目光总时不时往她身上飘,那眼神里满是刻意的“卖好”,看得她浑身不自在,又忍不住想笑。如今好了,伽罗总算顺利进门,他这份小心翼翼的试探,也该歇一歇了。
莫姊姝为崔伽罗挑的新房,是整个骊山庄园里最雅致的一栋小楼。推窗便见骊山叠翠的壮阔景致,楼的右侧是一片盛放的花田,粉白黛紫的花瓣被风卷着,时不时飘到窗棂边;往前走到凭栏处,又能看见小桥跨着流水,亭台楼阁错落其间,廊柱上雕着缠枝黄花,檐下挂着细碎的金玉饰件,日光一照,便晃出细碎的光,这般精致雅洁,比从前崔家的宅院还要胜上几分。
秦渊也想得周全,早早就把从前江州尼山山居里伺候崔伽罗的绿萼、蓝燕等人,一股脑全接到了庄园里。熟悉的人在跟前,端茶递水、说话解闷都合着她的心意,崔伽罗住进这陌生的小楼,倒也少了许多局促与不适。
可谓处处下了功夫,如此也算是极用心了。
秦渊在别人敬酒的时候使了个巧劲儿,将自己喝的酒换成了低度的果酒。
谢尚书显得非常兴奋,喝趴了崔洪叶,转头就拉着汾国公过来,行了酒令,唱了豪迈的歌,这才让他们兴尽而归,大舅哥莫君澜举着杯便走了过来,也没个喝头,就是你一杯,我一杯的这样喝,他的酒大概是五十多度,自己这果酒不超过五度,结局很明显,最后直愣愣的倒下了,凤九往嘴里丢了颗豆子,从包袱里拿出一颗药丸,粗暴的塞到莫君澜的嘴巴里,而后摆了摆手,示意仆役将这个傻大个抬走去休息。
一点脑子都不动,自己喝的是烈酒,人家喝的是果酒,味道都不一样,这还猛猛喝,喝死了也活该。
刚才给他喂的药丸,是从秦渊撰写的鬼谷医科百家录中找寻而来,有疏肝理气,健脾利湿的功效,只是其中一部分药材很难找寻,现在也只能做平替。
莫青岩与莫清砚今夜滴酒未沾,只捧着盏温热的药膳慢饮。趁周遭人声稍歇,二人悄悄拉过凤九,声音压得极低:“凤九先生,姊姝与秦渊成婚有些时日了,至今仍未有子嗣……莫非是二人身体有什么不妥?”
凤九捻着胡须道:“放心,他俩身子骨康健得很,半点毛病没有。老朽先前也旁敲侧问过,行房之事也素来如常。眼下不过是差了点机缘罢了,急不得。好事不怕晚,再说小姝那面相,将来定能给秦家添个大胖小子。”
莫青岩听罢,眼中的忧色散了些,嘴角勾起一抹会意的笑,轻轻点了点头。
新妇崔伽罗刚进门,旧妇莫姊姝却还没给秦家诞下子嗣,心里终究不踏实,后宅之中,腹中空空,莫氏在秦府的话语权便少了几分底气,总觉得像是欠了秦家什么,抬不起头来。
他又往前凑了凑,拱了拱手道:“凤九先生,往后还劳烦您多费心,替他们好好调养着。若是来日姊姝能顺利有孕,我莫氏定有重谢。”
凤九冷哼道:“你们别光顾着担心他们,都是好孩子,子嗣之事早晚能成。倒是你,上次我给你把脉时,身子虽不算强健,也没这般虚弱。这才过了多久,脉象里竟隐隐透出些五脏衰败的征兆,这可不是小事。”
莫青岩脸上的笑意淡了些,神色依旧淡然,只轻声道:“我的身子,先生您是知道的,本就不算好。”
“还是老毛病!忧思过甚,郁结于心。人身上的病,十有八九是想出来的,心思重了,心力耗得快,正气弱了,病邪自然会趁虚而入。你若是连自己都不爱惜,不肯放宽心,就算我的医术再高明,也没法子把你这身子调理好。”
一旁的莫清砚听得脸色愈发凝重,满眼忧虑地看向兄长,张了张嘴想劝,最终却只是重重叹了口气,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