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渊躬身应是,在大殿之上缓缓踱步,直至线香燃尽,他才顿住脚步。
“陛下,臣有了。”
姜昭棠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耐人寻味的一笑道:“不用再多想想?”
“多谢陛下体谅,臣已有灵思。”
“念来。”
秦渊略一颔首,拱手朗声道:“臣幸生于圣世,深沐陛下恩波,亦为华夏赤子而自豪。今献赞诗一首,恭祝我华朝盛世绵延,万载千秋!
绛帻鸡人报晓筹,尚衣方进翠云裘。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日色才临仙掌动,香烟欲傍衮龙浮。朝罢须裁五色诏,佩声归到凤池头。”
姜昭棠一只手扶在御案边缘,怔怔地望着他,眼中先是掠过一丝错愕。
方才线香燃尽的时辰分明不过片刻,这少年竟真能在如此仓促之间,吟出这般气象浑成的佳篇?
他喉间溢出一声低叹,语气里满是难掩的动容。
这也没必要再试了,既然明知赢不了,那就没必要再派人上了。
他不禁想着,一个弱冠少年便如此惊才绝艳,若是他有师长,师兄,那又该是何等模样。
“还算妥帖,书记官记录下来。”
皇帝淡然,但阶下朝臣与学官们却没那么淡然,起初是死一般的寂静,不过转瞬,便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几位须发皆白的老学官先是僵立原地,待回过神来,竟不约而同地往前倾了倾身子,不少人苦笑着摇了摇头,如此才思,真是无人可比。
他们虽皓首穷经,但也无法在如此短的时间创作这么一首佳作。
有位编修典籍的博士长呼一口气道:“此诗词藻华丽,起笔见暮景之静,承句显群贤之盛,转合处更见文运绵延……这般才思,实在让人心生艳羡呐。”
左相李康笑道:“隋博士所言极是,一炷香成此绝品,颇有当年曹子建七步成诗的气韵。”
这话一出,周遭几位大臣纷纷颔首。
连侍立在侧的滕内侍都忍不住偷偷抬眼,望着那个身姿挺拔的年轻身影,眼底闪过一丝赞叹。
今日说是考较,其实是圣人对鬼谷传人的一次试探,与其说是对答,其实是一场旷古绝伦的辫经盛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滕内侍隐约觉得,小秦大人,该是这世间最博学的人了。
今日可真是露脸呐。
左相心思何等剔透,只看圣人脸上神色,便知圣心所向。他略一思忖,从臣列中躬身走出,对着龙椅伏身行大礼,扬声道:“臣,为圣人贺!”
姜昭棠强压着唇边笑意,眉梢微挑,扬声问道:“左相行此大礼,又是为哪般庆贺?”
“纵观历代鬼谷,亲传弟子从未有过出山入仕的先例!”左相声音朗朗,字字铿锵,“唯今陛下圣明无双,贤名远播,方能引得鬼谷传人入世,陛下拢天下英才入彀中,王朝蒸蒸日上,论功德之盛,自秦以来,陛下当称千古一帝!”
右相皱了皱眉,这个恶心之徒,怎么每天都抢先,他老了,每次都在关键的时候跟不上。
他快步上前,叩首更深,言语激昂道:“陛下引得鬼谷传人入世,这般胸襟与见地,既显纳贤之诚,又露治世之明!历代君王求贤若渴者众,能让隐世智者折腰,让旷世辩才心折者,唯陛下一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