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昭棠心里觉得荒唐,黑冰台密谍司呈上来的情报写得明明白白,这秦渊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哪怕算上他在娘胎里的时间,哪怕日夜不停的学习,鬼谷门学问再精深,难道还能神乎其神到这地步?
他忽然想起公输仇也是出自山门,莫非是想袒护些?
这老东西倒是不老实,说不定是收了人家的秘宝,才这般大言不惭地胡吹。
这也没什么,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届时他亲自考较一番,若真没他说的那么神,这老官儿非得好好惩治不可。
“按他的脚程,还有几日能到长安?”
“回陛下,约莫还有七日。”
“好。”姜昭棠眼中闪过一丝兴味,“传朕旨意,命诸家学官备好,届时一人一个问题,好好迎接他一番。”
公输仇愣了愣:“陛下是说……一百八十七家学官,每家一个问题?”
“哪用那么多,五十来个便够了。”姜昭棠嘴角微扬,“等他应付得精疲力尽,朕再亲自下场考究。”
“恕老臣直言,这般安排,未免太过刁难了。”
“先生有所不知。”姜昭棠语气带着几分笃定,“鬼谷号称百家之首,身为他们的传人,没点真能耐怎么行?朕,可真是期待得很呢。”
“敢问陛下,这过关的标准是……”
“不需多,只要他能答对一半以上,朕便不吝以国师之礼相待,若是够不上这个数……”姜昭棠轻笑一声,“那就让他老老实实去官署历练些时日,日后再酌情重用吧。”
“半数……”公输仇不由得苦笑一声。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各家学官哪里会服气一个从哪旮旯冒出来的鬼谷传人,必定会绞尽脑汁地刁难,别说半数,怕是比过天堑还难。
圣人这分明是有意要磨一磨秦渊的锐气啊。
半数……哪怕鬼谷子亲至,也不一定能做得到吧。
“传朕旨意,调千牛卫五十人,迎送秦渊入长安,不得有半分差池。”
公输仇闻言一怔,一时猜不透圣人究竟是何意。千牛卫历来由勋贵子弟充任,专司守卫皇宫,何曾有过迎送外臣的先例?这已是天大的恩典。
可这究竟是格外重视,还是另有深意?
圣心难测啊。
他捻须沉吟,终究是看不透。
公输仇退出乾元殿,刚到宫门处,便被一名锦袍玉带的官员拦住。
他躬身行礼:“见过左相。”
李康拱手回礼,笑意温和:“听闻公输先生刚从江宁回来,不知差事办得如何?”
“左相放心,冯府上下,已无活口。”
“我问的倒不是这个,”李康眸光微转,“听说先生此去江宁,遇上些有意思的人和事?在下好奇得很,先生可否讲讲?”
公输仇直起身,似笑非笑地回视:“下官此次出京办差,两件要紧事都算稳妥。至于其他,在下不知。左相若有特指,还请明示?”
李康玩味地勾了勾唇,摆手道:“罢了,也没什么,我也是随口一问,先生一路辛苦,早些回去歇息吧。”
“告退。”
公输仇转身欲走,背后忽传来一道淡声:“圣人珍藏的青铜牌,传说中的鬼谷传人,研究出天花抑制之法的秦渊,既然到了江宁,先生没去接触过?”
公输仇霍然转身,深深一揖:“未曾。”
“实在可惜啊。”
“差事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