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弯弯俏,风吹竹叶梢。
莫氏山居清雅如故,不过才离开了几日,居然莫名有种唏嘘之感。
除秽宴之后,三人在竹林前饮解腻茶水。
“阿闵喜欢热闹还是喜欢安静些?”崔伽罗问道。
秦渊倚在木柱上,随意的说道:“现在年少,自然喜欢热闹一些的地方,等以后年纪稍大些,大概就喜欢清雅安静的山居,每日与好友抚琴对谈,吟诗赋词,想来也不会太无聊。”
“我和阿闵一样,也是喜欢热闹些的居所,不然每日死气沉沉的,实在无聊的紧。”
秦渊点了点头,笑道:“莫先生呢?”
莫姊姝一脸恬淡,一边插花一边说道:“我耐得住孤独,喜欢安静些,不过都一样,怎样都好。”
“师姐喜欢隐于山野么。”崔伽罗疑惑道。
莫姊姝无奈的瞥了她一眼道:“哪里隐的了。”
秦渊笑道:“曾记得五柳先生隐居山野,躬耕田亩,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诗是美好的让人向往,可他果真乐在其中么,我看不见得,要不然也不会经常去豪门打牙祭了,所以我以为,少年该繁花锦簇,体会这人间的种种乐事,老年更该自由些,肆意挥霍为数不多的岁月。”
二女忍俊不禁,崔伽罗嗔怪道:“岂能如此置喙五柳先生,他的隐士风范传承至今,士族之人仍向往其高洁之举,哪怕不好,阿闵也该说,其行可贵,其品行亦是难得。”
莫姊姝笑意盈盈接话:“若天下才子皆效仿隐居,那社稷谁来匡扶?黎民谁来教化?真正的隐士,或隐于市井烟火,或遁于山林泉石,自耕自食、不问功名。倒显得我们这些号称隐居尼山的人可笑——虽有修竹雅舍,却仍需仆役侍奉,终究是俗了。“
秦渊仰面躺在草席上,看星河在夜幕流淌,忽然开口:“莫先生一语中的。这世间纷扰如乱麻,总有人愿做那不染尘埃的白鹤,宁可远离喧嚣,也不愿在名利场中周旋。“
莫姊姝将青瓷瓶中残花取出,指尖拂过瓶身暗纹,眸光沉静道:“用阿闵的话说,这世道如棋局,不过是明子和暗子之分,依我看,若能得遇明主,将毕生所学化作经世之才,方不负胸中丘壑。就像鬼谷纵横,那般惊才绝艳的智慧,却大多散佚在历史长河中,实在令人扼腕。”
说完,她若有所思的瞥了秦渊一眼,轻声问道:“阿闵,你说,纵横学派如今可还有门人隐居这山野之间?”
秦渊摇头道:“唉,这谁知道。”
崔伽罗手撑着下巴,秀眉微蹙,喃喃说道:“鬼谷学派?这听起来好似是太过久远的事了吧。若世间当真还有其传承,怎会丝毫消息都未曾听闻呢?”
莫姊姝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笑意,缓缓说道:“鬼谷门下的纵横之士,智谋超凡无双,擅长纵横捭阖之术。据说,每一代鬼谷门人,数量从不超过二人。
我曾听闻这样一桩旧事,龙武年间,有一位县令,亲手射杀了一个形似野人的家伙。待上前查看时,竟从那野人的腰间,发现了一块分不清材质的手牌,上面赫然刻着‘鬼谷’二字。那县令见状,吓得魂飞魄散,只觉自己冲撞了神秘学派,闯下了弥天大祸。然,他为人忠直,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将此事如实上报给了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