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魔城,联盟核心密殿内的气氛尚未完全平复,关于叶尘在本源海中发现天魔侵蚀并击退天魔将意念的消息,已被严密封锁,仅限于最高层知晓。但那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却如同无形的阴云,笼罩在每一位知情者的心头。
叶尘被安排在驻地最幽静的一处院落休养,外围有太清宫高手暗中护卫,名义上是保护立功弟子,实则是联盟对其的一种变相重视与监控。他展现出的实力与那神秘的《混沌诀》,足以引起任何势力的关注与忌惮。
对此,叶尘心知肚明,却并不在意。他此刻盘坐于静室之中,周身混沌之气缭绕,如同一个微型的宇宙旋涡,不断吞吐、炼化着天地灵气与冥冥中的法则碎片。与天魔将意念的一战,虽然凶险,却也让他对自身力量,尤其是初生的“混沌领域”有了更深的体悟。领域之内,万法归元的特性正在逐步加强,虽然范围依旧只有十丈左右,但其稳固性与对敌的压制力,却非昔日可比。
“灵海境后期已然稳固,甚至触摸到了巅峰的门槛……但想要短时间内冲击神泉,还是太难。”叶尘内视着丹田内那片浩瀚奔腾的混沌灵海,心中思忖。神泉境,乃是于灵海之中开辟生命神泉,连接天地桥,使得灵力源源不绝,蕴含一丝不朽神性,是生命层次的又一次飞跃。寻常修士困在灵海境巅峰数百年不得其门而入者比比皆是。
“除非,能有更大的机缘,或者……生死磨砺。”叶尘眼中闪过一丝锐芒。他知道,按部就班的修炼,在即将到来的大劫面前,太慢了。前往归墟,寻找彻底激活古戒的契机,势在必行。
就在他沉思之际,院落外的禁制传来一阵轻微的波动。
“叶师叔,玄黄宗赵无情求见。”守院弟子的传音入耳,带着一丝紧张与迟疑。
叶尘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混沌之色一闪而逝,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赵无情?
他还没去找他,他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让他进来。”叶尘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片刻后,院门推开,一身玄黄道袍的赵无情迈步而入。他脸上带着惯有的、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温和笑容,只是那笑容深处,隐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阴霾与审视。
“叶师弟,别来无恙?”赵无情拱手,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听闻师弟前几日在外遇险,为兄甚是挂念。今日特来探望,见师弟安然无恙,修为似乎更有精进,真是可喜可贺。”
他目光扫过叶尘,感受到那股愈发深邃沉凝的气息,心中震动不已。这才几天?此子非但没有道基受损,反而实力大进?他在那空间风暴和养尸阁的围攻下,究竟得了什么机缘?还是说……他之前隐藏了实力?
叶尘并未起身,只是抬了抬眼皮,淡淡道:“有劳赵师兄挂心。叶某命硬,些许跳梁小丑,还收不走。”
赵无情脸上笑容微微一僵,随即恢复自然,在叶尘对面的石凳上坐下,叹道:“当日遗迹之中,变故突生,空间风暴肆虐,又有养尸阁的妖人暗中偷袭,为兄与师弟失散,心中一直愧疚难安。回到驻地后,立刻便向宗门和联盟禀明了情况,恳请派人搜寻师弟下落。幸好苍天有眼,师弟平安归来。”
他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反而显得对叶尘颇为关心。
叶尘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哦?是吗?那还真是要多谢赵师兄‘及时’禀报了。不过,叶某倒是有些疑惑,当日那空间风暴,似乎来得有些蹊跷,而且威力集中,仿佛……是被人引动一般。”
赵无情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脸上露出愕然之色:“师弟何出此言?空间风暴乃天地之威,岂是人力所能轻易引动?想必是师弟当时身处险境,感知有所偏差。”
“感知偏差?”叶尘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或许吧。不过,养尸阁的人,又是如何精准地找到那处遗迹,并且恰好在我等遭遇空间风暴时出现?赵师兄不觉得,太过巧合了吗?”
赵无情脸色微沉:“叶师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怀疑为兄与养尸阁有所勾结?此事关乎为兄清白,还请师弟慎言!”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叶尘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赵师兄何必激动?叶某只是提出几点疑惑罢了。毕竟,当日除了你我和林琅天,并无第四人在场。林琅天已死,有些事,自然是死无对证。”
他提到林琅天之死,目光紧紧盯着赵无情。
赵无情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但立刻被愤怒所取代,他猛地站起身,义正辞严道:“叶尘!我念在同为联盟修士,好心前来探望,你竟如此污蔑于我!林师弟不幸陨落,我亦悲痛万分!你岂可拿此事含沙射影!莫非你以为,仗着立下些功劳,便可肆意妄为,颠倒是非了吗?!”
他声音提高,似乎想要引起院外之人的注意。
叶尘看着他表演,缓缓站起身,周身那股渊渟岳峙的磅礴气息不再掩饰,如同沉睡的太古凶兽苏醒,轰然压向赵无情!
“污蔑?颠倒是非?”
叶尘一步步走向赵无情,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踩在赵无情的心跳节点上,让他气血翻涌,呼吸不畅。
“赵无情,你真以为,你与养尸阁勾结,引动玄黄印投影,欲置我于死地之事,做得天衣无缝吗?”
轰!
此话如同惊雷,在赵无情脑海中炸响!他脸色瞬间煞白,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他怎么会知道玄黄印投影?!此事除了他和他师尊,绝无第三人知晓!
“你……你血口喷人!”赵无情色厉内荏地后退一步,体内灵力本能地运转,玄黄色的光芒在体表隐隐浮现,抵挡着叶尘那如同实质般的威压。“你有何证据?!”
“证据?”叶尘停下脚步,距离赵无情仅有一步之遥,他目光如刀,仿佛能剖开一切伪装,“我活着,就是最好的证据!”
话音未落,叶尘陡然出手!并指如剑,混沌灵力凝聚于指尖,化作一道灰蒙蒙的剑气,直刺赵无情眉心!这一指,快如闪电,蕴含着一丝混沌法则的奥义,仿佛能点破虚空,湮灭万物!
“你敢!”
赵无情又惊又怒,他没想到叶尘竟敢在联盟驻地内直接动手!仓促之间,他体内玄黄灵力疯狂爆发,双手结印,一道凝实的玄黄壁障瞬间出现在身前!这是玄黄宗的顶级防御神通“玄黄守护”!
然而——
“嗤啦!”
那看似坚固无比的玄黄壁障,在叶尘的混沌剑气面前,如同纸糊一般,被轻易洞穿!剑气去势不减,直逼赵无情面门!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而下!赵无情吓得魂飞魄散,他拼命催动护身法宝,一枚古朴的玉佩瞬间亮起,形成第二道光罩。
“噗!”
剑气点在那光罩之上,光罩剧烈震颤,明灭不定,最终勉强挡住,但赵无情却被那股沛然莫御的力量震得倒飞出去,狠狠撞在院墙的禁制光幕上,喉头一甜,一口鲜血险些喷出,被他强行咽了回去,脸色变得殷红如血。
他身上的玉佩,“咔嚓”一声,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一招!
仅仅一招!他这灵海境中期的玄黄宗真传,在叶尘面前,竟连一招都接得如此狼狈!
院外的太清宫弟子听到动静,却无人敢进来。刘长老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看了一眼院内情形,眉头微皱,但并未出声阻止,只是挥手加固了院落禁制,防止气息外泄。
“你……你……”赵无情倚着墙壁,惊骇欲绝地看着叶尘,仿佛在看一个怪物。他无法理解,短短几日,叶尘的实力为何会暴涨到如此地步?!
“这一指,是利息。”叶尘收手,负手而立,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苍蝇,“赵无情,记住,你的命,我先留着。待我取得确凿证据,自会在联盟大会上,当着天下人的面,取你狗命!滚!”
最后一个“滚”字,如同惊雷炸响,蕴含着强大的神识冲击,震得赵无情神魂摇曳,耳中嗡嗡作响。
赵无情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羞愤、恐惧、怨毒种种情绪交织。他死死地瞪了叶尘一眼,不敢再多言一句,踉跄着爬起身,狼狈不堪地冲出了院落。
看着赵无情消失的背影,叶尘眼神冰冷。他之所以没有立刻下杀手,并非心慈手软,而是顾及联盟规矩和玄黄宗的反应。在没有铁证的情况下贸然杀人,只会授人以柄,给太清宫带来麻烦。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放过赵无情。
“证据……会有的。”叶尘低声自语。他相信,赵无情与养尸阁勾结,绝不可能毫无痕迹。只要顺着这条线查下去,一定能找到突破口。而且,他有一种预感,赵无情此次前来,绝不仅仅是试探那么简单。
接下来的两日,风平浪静。联盟高层似乎忙于处理天魔侵蚀本源之事,并未立刻召见叶尘。而赵无情那边,也如同销声匿迹了一般,再无动静。
叶尘乐得清静,继续闭关巩固修为,同时仔细研究古戒传来的关于归墟路径的信息。那路径极其复杂,涉及诸多混乱的时空节点,若非有古戒指引,根本无人能够找到正确路线。
第三日清晨,联盟钟声长鸣,回荡在整个镇魔城上空。
所有在城内的联盟修士,无论所属宗门,皆被要求前往中心广场集合。
叶尘睁开双眼,知道该来的终于来了。
当他来到中心广场时,这里已是人山人海。高台之上,联盟盟主轩辕弘,数位太上长老,以及各大宗门的代表赫然在列,气氛庄严肃穆。
叶尘作为新晋功臣,被安排在了前排显眼位置。他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有好奇,有钦佩,有嫉妒,也有……冰冷的杀意。他不用看也知道,那杀意来自玄黄宗的方向。
果然,在高台一侧,玄黄宗的代表,一位面色阴沉的老者,正目光不善地盯着他。赵无情则站在那老者身后,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轩辕盟主目光扫过下方黑压压的人群,沉声开口,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