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洛斯特区的胜利,如同在死水中投入巨石,激起的涟漪扩散至整个墙内世界。艾伦·耶格尔,这个能化身巨人的少年,一时间成为了希望的象征与争议的焦点。最终,在多方博弈下,艾伦被编入调查兵团——这个以巨大牺牲换取微弱情报、被视为“疯子聚集地”的兵团。
决定性的第57次壁外调查,即将展开。
调查兵团总部,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新兵们检查着立体机动装置的每一个齿轮、每一寸缆绳,老兵们则沉默地擦拭着刀片,眼神中混杂着对未知的恐惧与早已麻木的决绝。埃尔文团长站在高台上,进行着战前动员,他的声音平稳而有力,勾勒出夺回玛利亚之墙的蓝图,但每个人都知道,墙外的世界,是名副其实的“地狱”。
尼禄·斯巴达,作为“特别战术顾问”,自然也在此次调查的名单上。他没有穿戴调查兵团的自由之翼斗篷和立体机动装置,依旧是一身便装,站在队伍相对边缘的位置,与周围肃杀的气氛格格不入。他的存在,像是一块投入激流中的磐石,无声,却无法忽视。
利威尔兵长走过他身边,死鱼眼瞥了他一眼,没有任何交流,但那种无形的默契已然存在——他们都知道,这次调查,绝不会太平静。
艾伦显得既紧张又兴奋,这是他第一次正式踏上墙外的土地,去追寻他梦寐以求的“自由”。三笠紧随在他身侧,如同最忠诚的护卫。阿尔敏则不断在脑海中推演着各种可能遇到的状况及应对策略。
尼禄的目光,却更多地停留在另外几个人身上——莱纳·布朗,贝尔托特·胡佛,以及……阿尼·利昂纳德。
阿尼依旧是那副冷淡疏离的样子,默默地做着准备,但她偶尔抬起的、冰蓝色的眼眸深处,却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焦虑与决绝。她与尼禄的目光有过瞬间的交错,随即迅速移开,仿佛被那金色的平静所灼伤。
出发前夜,尼禄找到了正在指挥部研究地图的埃尔文团长和利威尔兵长。
“这次调查,不会顺利。”尼禄开门见山,声音平淡,却让两位身经百战的指挥官同时抬起了头。
埃尔文灰色的眼眸锐利地看着他:“顾问阁下得到了什么具体情报吗?”
“情报没有,”尼禄微微摇头,“但‘异常’的波动,在加剧。”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划过,仿佛在切割着什么无形的丝线,“有些东西,已经藏不住了。这次壁外调查,会钓出一些……大家伙。”
利威尔蹙眉:“说清楚点。”
“你们不是一直在猜测,巨人中是否存在智慧个体,甚至……潜伏在我们之中的间谍吗?”尼禄的嘴角勾起一丝没有温度的弧度,“答案,很快就会揭晓。做好应对‘规则被打破’的准备。”
他没有再多言,转身离去。
埃尔文和利威尔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尼禄的话,印证了他们内心最深处的猜测与担忧。
第二天,黎明。
巨大的城门在绞盘的轰鸣声中缓缓升起,露出了墙外那片广袤、翠绿而又危机四伏的天地。调查兵团的主力,如同黑色的洪流,在埃尔文团长的率领下,策马奔腾,冲出了这座保护了他们百年的牢笼与庇护所。
风声在耳边呼啸,开阔的视野带来了短暂的震撼,但很快就被随时可能从树林中蹿出的巨人的阴影所取代。队伍保持着严密的阵型,向前推进。
尼禄骑在一匹纯黑的骏马上,不紧不慢地跟在队伍中后段。他没有像其他士兵那样紧张地四处张望,反而像是出来郊游一般,目光平静地扫过周围的风景,偶尔,他的视线会落在前方阿尼、莱纳、贝尔托特等人的背影上。
他能感觉到,一种紧绷的、如同上弦之箭般的气氛,正以那几人为中心,悄然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