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说他们现在就比你家底子干净见底?我看未必!贾东旭去鸽子市买粮,用的可都是真金白银或者细粮票换粗粮票,没点家底,他能撑到现在?”
傻柱彻底说不出话了,林墨的分析像一把锥子,刺破了他之前简单的同情。
他看着傻柱的眼睛若有所指地道:“柱子哥,你看到贾家嫂子眼眶一红就控制不住,别到时候栽在她身上。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你肯定比我懂。”
傻柱坐在那里,久久无言。他看着林墨平静却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这个年轻的邻居,他的心思之深,眼光之远,远超自己的想象。
贾家的困境,在他眼中,似乎早已注定。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粗糙的手掌,想到还在念书的妹妹雨水,心里那份对贾家无条件的怜悯,似乎淡了一些,多了一份的清醒。只是不知道这份清醒能保持多久......
不过这些跟林墨就没什么关系了。
一九六零年的春天,也在料峭的寒风中艰难地拉开了序幕。对于龙成家具总厂而言,开年的景象与周遭的萧瑟形成了鲜明对比。
创汇明星的光环带来了实实在在的“特权”。作为国家外汇的重要来源,龙成厂被列入了重点保障企业的名单。粮食、副食品的供应虽然也缩减了,但相较于其他单位,尤其是其他重体力行业,已好了很多。
龙成的厂食堂饭菜虽然油水远不如前,但分量尚能保证,主食以粗粮为主,偶尔也能见到些荤腥的油星。工人们虽然比以前清瘦,但脸上少有菜色,眼神里透着踏实和干劲。聂怀仁和陈枋安深知,保障工人的基本温饱,是维持生产秩序、确保出口订单按时按质完成的基石。
厂里动用部分创汇利润,通过特殊渠道采购了一些高价红糖、黄豆粉,作为对一线重体力岗位工人的额外营养补贴。整个厂区,机器轰鸣依旧,秩序井然,透着一种在艰难时世中难得的稳定与活力。
林墨主持的联合生产质量管控中心,在开年后也迅速进入了高速运转的状态。随着新派二车间的磨合渐入佳境,以及红星木器合作社熟练工的补充到位,产能压力稍有缓解,但外协厂数量激增带来的质量管理挑战却日益严峻。林墨推行的“过程抽检前移”和“外协厂质量档案”制度发挥了关键作用。
他亲自带队,频繁突击检查那些新加入或质量记录波动的外协厂生产线。一旦发现材料以次充好、工艺偷工减料或质检敷衍了事,立即亮出“铁尺”——暂停供货、限期整改、甚至直接取消合作资格!几次杀伐果断的行动下来,“龙成林副主任”的名头在外协圈子里比陈枋安还响,质量防线被牢牢守住。
然而,这份稳定与活力,仅限于龙成厂的围墙之内。围墙之外的世界,正经历着更为严酷的考验。
各个重体力劳动的厂子,工人们每日消耗巨大,但粮食定量并未获得龙成厂那样的特殊倾斜。开年没多久,安全事故的消息便像冰冷的钢渣一样接连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