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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2章 阿青婆(2 / 2)

盆底,那些深色的污渍,在从破窗透进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而木盆旁边,整整齐齐地卷放着那几卷发黄发黑的缠足布。

它们是怎么过来的?谁把它们放在这里?放在这象征痛苦和血腥的痕迹之上?

我再也无法用任何理由说服自己。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我的心脏。我转身就跑,比昨天更加仓皇失措。这一次,我甚至能感觉到,背后那扇破窗里,似乎有一道冰冷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直到我跑出院子。

我回到招待所,立刻开始发烧。意识模糊,浑身发冷,噩梦不断。梦里总是一个矮小的、佝偻的背影,背对着我,发出那种“嘶啦……嘶啦……”的布料摩擦声,然后缓缓地转过身来……我每次都在看到她脸之前惊醒。

昏昏沉沉中,我听到手机在响。是周铭。我挣扎着接起电话,声音虚弱。

他听出我不对劲,语气终于认真了些:“你怎么了?真病了?还是被吓的?”

我断断续续地告诉他木盆和缠足布诡异地移动,以及那种如影随形的被窥视感。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周铭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种奇怪的、混合着担心和……兴奋的语调:“小雨,你别怕。我请个假,明天就过去找你。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在搞鬼。说不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想吓跑你这外来者。等我来了,看我怎么收拾它。”

他的到来并没有给我带来多少安慰,反而让我更添烦躁。但此刻病弱的我,确实需要一个人在旁边。

第二天下午,周铭风尘仆仆地赶到了。他看到我病恹恹的样子,先是皱了皱眉,然后便兴致勃勃地追问老宅的细节,特别是关于阿青婆的传说和那个木盆。

“你说,那盆里的污渍,会不会是血?缠足时流的血?”他眼神闪烁,压低声音,“要是能弄点样本回来化验一下……”

“你疯了!”我尖叫着打断他,“不准再去!我们明天就走!立刻就走!”

他撇撇嘴,没再坚持,但眼神里的那种光,让我感到不安。

晚上,我的烧退了一些,但身体依旧虚弱。由于这种乡下招待所太小,床只有半米宽,容不下两个人,周铭只能在招待所隔壁房间住下。看我生病,今晚他也不好再干我,只是摸了会奶,心有不甘地走了。

山里夜晚格外寂静,偶尔传来几声狗吠,更显空旷。

不知睡了多久,我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

不是布料摩擦声。

是某种……更轻微、更粘稠的声音。像是……湿漉漉的东西,在极其缓慢地拖行。伴随着一种极细微的、骨头摩擦的“咔哒”声。

声音的来源,很近。非常近。

好像……就在我的门外。

不,甚至可能……就在门缝

我全身僵硬,连呼吸都停止了。恐惧让我动弹不得。我死死地盯着房门下方的那条缝隙。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挡住了外面走廊微弱的光线。

一个矮小的、模糊的影子,投在门缝下。

那影子一动不动。但那种湿漉漉的拖行声和骨头摩擦的“咔哒”声,却持续着,仿佛就在门外,原地进行着某种缓慢而痛苦的动作。

是阿青婆。她来了。她找到我了。是因为我闯入了她的地方?还是因为周铭白天那些不敬的话?

我捂住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突然想起周铭,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出房间,去敲周铭的门。他睡眼惺忪地开门,我语无伦次地告诉他刚才的恐怖经历。

他听完,脸色也变了变,但嘴上还是硬:“妈的,还真邪门了。看来这老鬼是盯上我们了。不过你放心,有我在,我倒要看看,她敢不敢进来。”

我们决定天亮就立刻离开,永远不再踏足这个地方。

周铭来到我的房间。然后将门窗紧闭,灯也打开。我们谁都没说话,紧张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周铭手里紧紧攥着一根从村里找来的木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到了后半夜,外面依旧一片死寂。周铭开始有些松懈,打了个哈欠:“我看就是你自己吓自己,哪有什么……”

他话没说完。

那种湿漉漉的拖行声和骨头摩擦的“咔哒”声,又响起来了。

这一次,声音更加清晰,更加……近在咫尺。

它不再局限于门外。那声音,仿佛……就在房间里。

就在我们床边。

我和周铭同时僵住。恐惧像冰水一样浇遍全身。我们惊恐地环顾四周,房间里除了我们和简陋的家具,空无一物。灯光下,一切影子都无所遁形。

但是,那声音真真切切地存在着。

嘶啦……咔哒……嘶啦……

缓慢,粘稠,带着一种非人的痛苦感。它绕着我们的床,缓慢地移动。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佝偻的身影,正拖着那双畸形的、饱受折磨的小脚,围着我们踱步。

周铭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他握紧木棍,牙齿打颤,却连举起棍子的勇气都没有。他之前所有的狂妄和下流,此刻都消失无踪,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

那声音在我们床头的位置停住了。

我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带着无尽怨毒的视线,落在我的脸上,然后,缓缓移到了我旁边的周铭身上。

周铭猛地瞪大了眼睛,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咽喉。他的脸涨得通红,然后是青紫,身体开始剧烈抽搐,仿佛正在遭受无形的折磨。他挥舞着手臂,却什么也碰不到。

而我,除了无边的恐惧,却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的伤害。那冰冷的视线似乎忽略了我。

过程大概持续了一分钟。那“嘶啦……咔哒……”的声音再次响起,渐渐远去,仿佛穿过了墙壁,彻底消失了。

灯光下,周铭瘫软在床上,双眼圆睁,瞳孔涣散,嘴巴张得大大的,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惊恐。他的脖子两侧,出现了几道像是被极细又极有力的手指死死掐过的淤痕。人已经没了呼吸。

我终于崩溃的大哭起来……

警察来了又走,最终定性为意外猝死,可能是突发性心脏病。他们无法解释周铭脖子上的淤痕,只能归结为死前极度痛苦下的自残或某种无法解释的生理现象。他们根本不相信我的话。

我请来灵车,带着周铭的遗体,离开了栖塘坳。那个山村,那片老宅,成了我永远不愿触碰的禁区。

我知道是我害了他,我一辈子都会活在内疚中,我很怀念他那些变态、层出不穷的花样,如今,再也没有人这样玩我了。

后来,我翻阅了大量地方志和民俗档案,找到一个几乎被遗忘的记载:阿青婆年轻时,曾因丈夫嫌弃她脚不够“标准”、不够“金莲”而备受虐待,后来她以极其严苛的方式为自己和同村女孩缠足,近乎变态地追求那种极致的“三寸”。她的丈夫,最终在一次意外中暴毙,死状蹊跷。记载语焉不详,只暗示其死可能与阿青婆有关。

我似乎明白了。她憎恨的,或许并非所有闯入者。她惩罚的,是那些带着亵渎、轻蔑、特别是对女性缺乏尊重的男性。周铭的污言秽语和对缠足血泪史的轻佻态度,触怒了她最深的怨念。

她不知道的是,如今社会开放了,适度的虐也成了一种情趣,就像周铭那样,虽然有时候反感,但大多时候我还是喜欢的。

而我,一个怀着探究之心去了解那段女性痛苦历史的女性,或许因此侥幸逃过一劫。

这件事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起,它成了我心底最深的烙印。只是偶尔,在夜深人静时,我会突然惊醒,仿佛又听到了那遥远而清晰的、湿漉漉的拖行声和骨头摩擦的“咔哒”声。

我知道,关于都市的怪谈录里,又多了一个微不足道,却让我毛骨悚然的篇章——那个关于山村老宅,和那双永不安息的裹脚布的传说。它提醒着人们,有些历史的阴影,不容轻侮;有些沉默的痛苦,蕴藏着难以想象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