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依旧空旷。我朝着西山方向开去,越开心里越凉。周围越来越黑,树林像怪物的影子。我打开了车里的所有灯,还是觉得不够亮。
终于,我看到了那个路口,那棵老柏树在黑暗中张牙舞爪。就是这里,昨晚那个女人上车的地方。
我把车停在路边,熄了火。黑暗和寂静瞬间吞噬了我。我能听到自己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我紧紧攥着那个小布袋,手心里全是冷汗。
下车吗?我真的要下去吗?我看着窗外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感觉那片树林里有无数的眼睛在盯着我。
犹豫了几分钟,我一咬牙,推开了车门。冷风瞬间灌了进来。我走到车头前,借着车灯的光,看着地面。就是这里,她出现的地方。
我蹲下身,把那个小布袋放在地上。然后双手合十,心里默念:“无意冒犯,物归原处,恩怨两清,请您走吧。”
说完,我立刻起身,想回到车上。可就在我转身的那一刻,车灯突然闪烁了几下,然后“啪”地一声,全灭了。
四周顿时陷入彻底的黑暗。我吓得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眼睛一时无法适应,什么都看不见。只有风刮过树林的呜呜声,像是无数人在哭泣。
我拼命告诉自己冷静,摸索着向车门的方向挪动。突然,我感觉到一股视线,就在我身后,紧紧地盯着我的后背。
我不敢回头。民间传说,人有三把火,回头会熄掉一把。我僵硬地继续往前挪,手指终于碰到了冰冷的车门把手。
我猛地拉开车门,钻了进去,迅速锁死所有车门。我颤抖着去拧车钥匙,发动车子。引擎发出一阵无力的呜咽声,怎么也打不着火。
“求求你,快发动啊!”我带着哭腔,一次又一次地尝试。汗水湿透了我的后背。
就在我几乎要绝望的时候,引擎突然“轰”地一声启动了。车灯也猛地亮了起来,刺破了黑暗。
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看了一眼车灯照亮的前方——我刚才放下耳环的地方。
那个小布袋,不见了。
原地空空如也。
我的心跳停了一拍。是被风吹走了?还是……被拿走了?
我不敢再想,挂上倒挡,猛踩油门,车子急速向后倒去。掉头之后,我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这个地方。这一次,我甚至不敢再看后视镜一眼。
我一路狂飙回家,把车扔在楼下,冲上楼,开门,反锁,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王强已经睡了,鼾声如雷。我滑坐在地上,浑身虚脱。
第二天,我发起了高烧,病了好几天。病好后,我辞掉了开夜班出租车的工作,找了一份白天的零工。王强虽然还是那副德行,但大概也被那晚我的样子和后来的大病吓到了,没再逼我开夜车。我再也没去过城西,尤其是西山那个方向。
我对王强的失望与日俱增,几个月后我们离了婚。
生活似乎恢复了平静。但那晚的经历,像一道深深的伤疤,留在了我心里。我偶尔会想,那个白衣女人是谁?那个男人又是谁?他们之间有什么样的故事?为什么要在午夜徘徊?这些答案,我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
只是,后来在我常去的那个出租车司机聚集的小饭馆里,偶尔会听到一些老司机谈起一个新的都市怪谈。
说是在西山公墓附近,深夜有时会出现一男一女招手打车,去的地方都很偏。要是停了车,载了他们,就会倒大霉。司机们说得有鼻子有眼,提醒新来的同行,半夜去西边的活儿,最好别接。
每当听到这些,我都会默默地低下头,喝一口热水。没有人知道,那个怪谈的源头,或许就是那个午夜,我那趟毛骨悚然的行程。
城市的夜晚,依旧灯火通明,车流不息。只是在这喧嚣之下,又多了一个只有少数人才知道的、藏在黑暗里的秘密。
它无声无息,却真实地存在着,提醒着每一个深夜奔波的人:小心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