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偷看他那只手。红痕已经彻底消失了,皮肤光滑得像是从来没被烫过。
恐惧像藤蔓,一圈圈缠紧我的心脏。睡在我旁边的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
我试过暗示他。
“老公,你最近好像不太一样了。”
“哦?哪里不一样?”他正在看报纸,头也不抬地问。阳光照在他侧脸上,皮肤细腻得没有一丝毛孔。
“说不上来……就是感觉,你好像没那么怕冷了?”我斟酌着用词。
他放下报纸,看向我,笑容温和:“是嘛?可能体质变好了吧。”他朝我伸出手,“你来摸摸,我手是热的。”
我没动。我知道摸上去一定是冰凉的。他在撒谎。或者说,“它”在模仿,但模仿得并不完美。
夜里,我假装睡着。没过多久,感觉到身边的“陈浩”动了。
我眯着眼,从睫毛缝隙里看。
他悄无声息地坐起身,下了床。没有开灯,就那样直挺挺地站在卧室中央,面朝窗户。月光勾勒出他僵硬的轮廓。
他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站了可能有一个小时。像一具……竖起来的尸体。
我吓得浑身冰凉,连呼吸都屏住,生怕被他发现我在装睡。
最后,他缓缓地躺回床上。冰冷的身躯贴上我的后背。我死死咬住嘴唇,才没有尖叫出声。
第二天是周末。他说公司有事,要去加班。我看着他穿好衣服出门。门关上的瞬间,我立刻跳起来,冲到窗边。
楼下,他的身影出现了。他没有走向小区门口,而是拐进了楼后那片很少人去的绿化带。
光天化日之下,我跟了上去。
我躲在灌木丛后面,看见他走到一棵老槐树下。然后,他做了一件让我血液冻结的事。
他抬起手,开始用手指,一下一下,抠挖着粗糙的树皮。动作很慢,很用力。指甲和树皮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他不是在破坏树,那动作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举动,或者某种我无法理解的仪式。
挖了一会儿,他停下来,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然后,他把手指放进嘴里,吮吸了一下。
我清楚地看到,他指尖破皮了,但没有血流出来。一滴也没有。
他吮吸的不是血。是什么?树汁?还是……别的什么?
我捂住嘴,悄悄退后,飞也似的逃回了家。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会疯的。我必须弄清楚。
我找了个私家侦探。是个面相精干的中年男人。我把钱和偷拍的陈浩的照片推给他。
“帮我查查我丈夫。最近三个月,他所有的行踪,越细越好。”
侦探看了看照片,又看看我:“有什么特别要注意的吗?”
我深吸一口气:“重点查他……下班后去了哪里,接触了什么人。还有,他有没有……去医院,或者,殡仪馆之类的地方。”
侦探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但没多问,点点头:“明白,等消息吧。”
等待的日子煎熬无比。陈浩一切如常,扮演着完美丈夫。但我看他切菜的动作,看他走路的姿势,看他微笑时嘴角肌肉的弧度,都透着一股浓浓的违和感。像提线木偶。
一个星期后,侦探约我见面。在一个嘈杂的咖啡馆角落。
他把一个文件袋递给我,脸色不太好看。
“陈太太,您丈夫……有点奇怪。”
我心跳加速:“怎么?”
“他每天下班确实直接回家。但问题是,他上班的公司……记录显示,他三个月前就已经离职了。”
我脑子嗡的一声:“什么?可他每天早出晚归……”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侦探压低声音,“他每天准时出门,但不是去原公司。他去……城西的西山公墓。”
我手一抖,咖啡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