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瞄啊!它老是动!”文才带着哭腔。
林正英看准机会,咬破中指,在桃木剑上一抹,剑身顿时泛起一层红光。他脚踏七星步,口中念咒,一剑刺向僵尸心口。
这一剑又快又狠,僵尸躲闪不及,被刺个正着。
“嗷!”僵尸发出一声凄厉的怪叫,猛地向后蹦开,胸口冒起浓烟。它似乎被激怒了,不再理会秋生文才,疯狂地扑向林正英。
“师傅小心!”
林正英临危不乱,侧身躲过利爪,从布袋里掏出一张镇尸符,闪电般贴向僵尸额头。
眼看就要贴上,僵尸竟猛地一摆头,符纸贴歪了,沾在了它的脸颊上。效果大打折扣,僵尸只是动作慢了一瞬,又继续扑来。
“妈的,成精了!”秋生骂了一句,抄起旁边一根粗竹竿,抡圆了砸在僵尸腿上。竹子应声而断,僵尸也只是踉跄一下。
战斗陷入僵局。师徒三人一时奈何不了这僵尸,僵尸也伤不到林正英。
就在这时,村里有名的泼皮无赖,赵老四和他婆娘,因为担心自家圈里的猪,偷偷开窗看热闹。赵老四婆娘看得心惊肉跳,忍不住低声骂赵老四:“你个龟儿子,看的啥子热闹嘛,吓死老子咯!”
赵老四也怕,但嘴上不服软:“瓜婆娘,吼啥子吼!你看那个矮小子,屁滚尿流的样子,笑死个人!”很明显说的是文才。
他这一出声,带着活人生气,立刻吸引了僵尸的注意。僵尸猛地转头,“看”向赵老四家的方向,舍弃了林正英,一蹦一跳地冲了过去。
“不好!”林正英脸色一变,“秋生,捆尸索!文才,准备黑狗血!”
秋生赶紧从包里掏出一卷浸过糯米的绳子,和文才一起,冒险冲上去,想把绳子套在僵尸身上。但那僵尸力大无穷,几下就把两人甩开。
眼看僵尸就要跳到赵老四窗前,赵老四婆娘吓得尖叫一声:“妈呀!过来咯!日你先人板板,赵老四,都怪你!”
林正英急中生智,抓起一把糯米,撒向僵尸。糯米打在僵尸身上,噼啪作响,冒出火花,暂时阻了它一下。
“引它到阵眼!”林正英喊道。
秋生会意,捡起一块石头砸向僵尸:“喂!丑八怪!来追我啊!”
僵尸被激怒,又转向秋生。师徒三人且战且退,终于把僵尸引到了晒谷场中央的八卦阵眼位置。
“就是现在!”林正英脚踏罡步,口中念念有词,将桃木剑往地上一插,双手结印。
地上的朱砂线突然亮起红光,形成一个牢笼,将僵尸困在中间。僵尸左冲右突,都被红光弹回,发出愤怒的咆哮。
“文才,黑狗血!”
文才赶紧把准备好的一罐黑狗血泼向僵尸。黑狗血至阳,泼在僵尸身上,如同强酸腐蚀,冒起大量白烟,僵尸痛苦地扭曲起来,动作顿时慢了许多。
林正英瞅准时机,再次跃起,这次速度极快,一张崭新的镇尸符准确无误地贴在了僵尸额头正中!
僵尸的动作瞬间定格,保持着张牙舞爪的姿势,一动不动了。
秋生和文才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妈呀,总算搞定了……”文才抹了把汗。
林正英也松了口气,但眼神依旧警惕。他走近被定住的僵尸,仔细观察了一下,又用桃木剑轻轻挑开其破烂的衣襟,只见僵尸心口的位置,似乎有一个模糊的、用暗色颜料画出的诡异符号。
他脸色微变:“这僵尸……不对劲。它体内有股邪术的痕迹,不是自然形成的。是有人用炼尸术催出来的,而且时日不短,最近才被故意放到村里。”
“啥?有人搞鬼?”秋生一下子蹦了起来。文才也瞪大了眼睛。
林正英转向惊魂未定的村长张富贵和围观的村民,声音不大却清晰无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村长,这僵尸是有人故意炼养,又故意引到村里害人的。炼尸需以亲族血脉为引,时常以精血喂养,才能控制。这人,就在你们村里,而且,跟这僵尸生前关系匪浅。”
这话像一块石头砸进水里,村民顿时哗然,互相看着,眼神里充满了猜疑和恐惧。张富贵也慌了:“林师傅,这……这从何说起啊?国才和强娃子都死了……”
林正英目光如电,扫过人群,缓缓道:“炼尸者身上必沾染尸气,与这僵尸同源。寻常人闻不出,但我这罗盘却认得。”他拿出那个小罗盘,只见指针不再指向僵尸,而是微微颤动着,坚定地指向人群中的一个方向。
人群下意识地分开,露出了站在稍后位置的一个男人。正是张老二!他前段时间刚从外地打工回来,脸色灰败,眼神躲闪。
张老二见大家都看着他,罗盘指针也稳稳地对着他,知道事情败露,脸上瞬间没了血色,身体晃了晃,几乎站不稳。
“老二?怎么会是你?”张富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强娃子可是你亲儿子啊!”
林正英厉声喝道:“还不从实招来!”
张老二“扑通”一声瘫坐在地,双手抱头,发出痛苦的嚎叫:“是我!是我鬼迷心窍了啊!”他断断续续地哭诉起来。原来他年前在南方打工时,在一个不正经的厂子里认识了个所谓的“大师”,学了些歪门邪道,其中就有这炼尸术的皮毛。
那“大师”忽悠他,说用至亲之人的尸体炼成僵尸,能听驱使,帮人偷盗发财,还给了他一本破书和一点所谓的“引尸粉”。
张老二回来后,一直琢磨这事。他穷怕了,又对早年分家时堂兄张国才家多得了一些好处耿耿于怀。
恰逢张国才突发急病死了,张老二就觉得机会来了。他趁着夜里偷偷潜去,带走尸体,按照那半吊子法子,用“引尸粉”和自己的血捣鼓了一番,想把张国才的尸体炼成受他控制的尸傀。现场被他伪装成尸体被野兽拖走。
“我……我没想害人啊!”张老二哭喊着,“我就想让他去……去搞点钱……谁知道这玩意儿炼到一半,那天晚上就突然跑了,我根本控制不住!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后来……后来……”他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脑袋,“我没想到它会咬死强娃子啊!那是我的儿啊!我的亲儿啊!我后悔啊……肠子都悔青了……”
村民们听得目瞪口呆,脊背发凉。没想到这场灾祸的源头,竟是张老二自己引回来的!因为一点贪念和陈年旧怨,不仅折腾堂兄尸体,更间接害死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这是何等愚蠢和悲剧!
林正英长叹一声,语气中带着无尽的嘲讽与怜悯:“歪门邪道,害人终害己!你以为是在驱使它,实则是被邪术迷了心窍,最终反噬自身,骨肉相残!真是愚不可及!”
真相大白,张富贵和村民们又是愤怒又是唏嘘,几个后生上前把彻底崩溃的张老二架了起来。这个因为贪婪而酿成惨剧的男人,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和良心的无尽折磨。
处理完内鬼,林正英这才让秋生文才找来大量干柴,堆在僵尸周围。为了防止尸气和邪术残留扩散,他又在柴堆上撒了法药,并将从张老二住处搜出的那本邪书一并投入火中。
“烧了吧,一了百了。”
大火熊熊燃起,吞噬了僵尸,也吞噬了张老二的愚蠢贪念和那本害人的邪书。火光照亮了村民们复杂的面孔,也映照着林正英师徒肃穆的神情。
天亮后,林正英仔细检查灰烬,确认无误,又画符分给各家镇宅,叮嘱务必清除所有邪术痕迹。
事情终于彻底了结。张家村在惊悸与悲叹中,慢慢恢复平静。
村外的稻田依旧绿得晃眼,青山如黛,溪水长流。
只是张家村的怪谈里,又多了一桩——关于那个打工学了邪术回来的张老二,如何自作孽,不仅对堂兄的尸体大不敬,更葬送了自己儿子性命的事。
老人们说起时,总会叹息着结尾:“人啊,歪心思动不得,举头三尺有神明,害人终害己啊。”这山清水秀的村子里,阳光之下,那段由人心阴暗滋生的恐怖往事,也随着溪水流向远方,成了又一个警示后人的乡村怪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