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3章 脸咒(1 / 2)

周家村的夏日总是闷热而潮湿。太阳刚斜过西山头,整个村子就笼罩在了一片湿热的水汽中。

村民周光才扛着锄头,沿着田埂往家走,汗水顺着他黝黑的脖颈往下淌,湿透了那件蓝布衫。

“日他先人哟,这鬼天气,热死个先人板板!”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推开自家院子的竹篱笆门。

周家院子不大,三间土墙瓦房围成个小院,院里一棵老槐树枝繁叶茂,遮住了大半个院子。周光才的媳妇儿刘先翠正坐在槐树下的竹凳上择菜,听见丈夫回来,头也不抬地回嘴:

“热热热,热你妈个锤子!老子在屋头忙了一天还没开腔,你个砍脑壳的倒先叫唤起来了!”

周光才把锄头往墙角一靠,一屁股坐在门槛上,掏出别在腰间的烟杆,慢悠悠地塞上烟丝:“你个瓜婆娘懂个屁,老子在地里头累死累活,你在屋头享清福,还有脸说?”

“享清福?”刘先翠把手里的菜一扔,叉腰站起来,“你龟儿子眼睛长屁眼上了嗦?老子从天没亮忙到黑,喂猪煮饭洗衣服,哪样不是老子做?你回来屁事不干,就会蹲到门槛上抽你那破烟!”

周光才正要还嘴,忽然想起什么,扭头看向媳妇:“哎,说到眼睛,你脸上咋个了?咋个红了一块?”

刘先翠下意识摸了摸右脸颊:“啥子红了一块?怕是蚊子咬的哦。”

“不是,”周光才凑近了些,“像是个巴掌印,又不全是。”

刘先翠走到水缸前,借着反光看了看,脸上确实有一片淡淡的红痕,不痛不痒,形状不规则,乍一看还真有几分像是个模糊的手印。

“怕是睡觉压到的哦。”她不以为然,“你个砍脑壳的还好意思说,昨晚上鼾打得震天响,老子一晚上没睡好,不晓得咋个睡的。”

周光才嘿嘿一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咋个?老子打鼾咋子了?说明老子睡得香!总比你这个瓜婆娘强,睡到半夜一脚把老子踹下床!”

“放你妈的屁!老子啥子时候踹你了?”

“就前天晚上,你瓜婆娘做梦在那喊‘不要过来’,然后就是一飞腿!”

两口子你一言我一语地对骂着,谁也没把那红痕当回事。山村里蚊虫多,过敏也是常事,过两天自然就好了。

可事情并没有像他们想的那样简单。

第二天一早,刘先翠脸上的红痕不但没消,反而更加明显了。那不再是一片简单的红晕,而是隐隐显现出五官的轮廓,像是一张模糊的人脸印在了她的脸颊上。

“哎哟喂,你这脸是咋个了?”邻居张婶来借锄头,盯着刘先翠的脸直瞧。

刘先翠有些不自在:“没啥子,过敏了。”

“过敏?”张婶凑近了看,“咋个过敏还能过敏出个人脸来?怪吓人的哟。”

等张婶走后,刘先翠赶紧又去水缸前照了照。这一照,她心里咯噔一下——那红痕确实越来越像一张人脸了,有眼睛、鼻子、嘴巴的轮廓,虽然模糊,但越看越清晰。

晚上周光才从地里回来,也发现了异常。

“你脸上那东西咋个越来越明显了?”他皱着眉头,“像个鬼脸一样。”

“你才鬼脸!”刘先翠心里发毛,嘴上却不饶人,“还不是你个砍脑壳的天天气老子,气出毛病来了!”

周光才难得没还嘴,盯着媳妇的脸看了半天,忽然压低声音:“你说,会不会是前天我们去后山捡柴,撞到啥子不干净的东西了?”

刘先翠一愣,想起前天确实和周光才去了后山的老林子里捡柴火。那地方平时村民很少去,传说很久以前埋过不少横死的人。

“你…你莫吓老子...”刘先翠的声音有些发抖。

周光才摆摆手:“算了算了,莫想多了,明天我去镇上买点药膏回来擦擦就好了。”

然而药膏并没有起作用。第三天,刘先翠脸上的“血脸”已经完全成形了——那是一张扭曲的人脸,有眉有眼,甚至能看出痛苦的表情,像是有什么人被活生生烙在了她的皮肤上。

更可怕的是,刘先翠开始做噩梦。

她梦见自己在一片漆黑中行走,远处总是有个模糊的身影在向她招手。她想转身逃跑,身体却不听使唤地向那身影走去。越走越近,那身影逐渐清晰——是一个满脸是血的女人,一双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第四天,周光才也慌了神。他请来了村医生李大夫。李大夫看了看刘先翠的脸,把了把脉,摇摇头说:“这不是病,我治不了。”

“那……那是啥子?”周光才问。

李大夫压低声音:“像是中了啥子邪术,或者被啥子东西缠上了。你们最近得罪过啥子人没有?”

夫妻俩面面相觑,他们在村里人缘一般,小摩擦不断,但也不至于到这种你死我活的地步。

李大夫走后,周光才一拍大腿:“日他先人哟,肯定是孙寡妇那个婆娘!”

孙寡妇是村里的神婆,据说懂些邪门歪道。前阵子周光才和她因为地界问题吵过一架,当时孙寡妇撂下狠话,说让他们“没好果子吃”。

“走,找她去!”周光才拉起刘先翠就要出门。

“去个锤子!”刘先翠甩开他的手,“万一不是她,不是又得罪人咯?”

“那咋个整?等死啊?”

两人正吵着,院门外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光才在家不?”

来人是村里的老人陈老爷子,九十多岁了,是村里最年长的人,见多识广。

周光才赶紧把老人请进屋。陈老爷子专门为他们的事而来,他看了看刘先翠的脸,眉头紧锁:“这是‘血脸咒’啊。”

“血脸咒?”夫妻俩异口同声。

陈老爷子点点头:“很久以前,咱们这一带有个邪教,专门用这种邪术害人。中了咒的人,脸上会出现一张血脸,那是一个冤死之人的脸。七天内,如果不解开咒,中咒的人就会...”

“就会咋样?”周光才急切地问。

“就会变成那张脸的主人,也就是那个冤死鬼的替身,而中咒的人的魂魄则会永世不得超生。”

刘先翠一听,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周光才赶紧扶住她,问陈老爷子:“那、那咋个解咒啊?”

陈老爷子叹口气:“难啊。要解这个咒,必须先找到下咒的媒介物,那东西一定藏在你们家里。找到后,要在正午时分,用桃木钉钉住那东西,然后烧掉。但是最麻烦的是,必须知道这个血脸的主人是谁,是怎么冤死的,否则咒解不了。”

送走陈老爷子,周光才和刘先翠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

“快,快找!”周光才率先反应过来,“把屋头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那个狗日的媒介物!”

夫妻俩开始疯狂地翻箱倒柜。周家不大,三间土房很快就被翻了个遍,但什么可疑的东西都没找到。

“日他先人哟,到底是个啥子东西嘛!”周光才急得直抓头发。

“还剩杂物间没找。”刘先翠提醒道。

两人冲进杂物间,在一堆破烂中翻找起来。终于,周光才摸到了一个冰凉的木盒子。

“找到了!”他激动地把盒子拿出来。

那是一个暗红色的木盒,约莫一尺长,半尺宽,盒盖上雕刻着诡异的花纹,仔细看去,像是无数张扭曲的人脸组成的花纹。盒子上了锁,那锁已经锈迹斑斑。

“就是这个?”刘先翠疑惑地问。

“肯定是了!”周光才说,“陈老爷子说的媒介物,八成就是这玩意儿!”

“那现在咋个整?砸开它?”

周光才摇摇头:“陈老爷子说了,要正午时分,用桃木钉钉住再烧。现在太阳都落山了,明天正午再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