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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9章 血皮子(2 / 2)

当天上午,村主任就派了两个年轻后生,开着村里那辆狗扶式拖拉机,突突突地往青峰观方向去了。

青峰观在百里外的青峰山上,路不好走,拖拉机颠簸了整整一天,直到次日清晨才返回石碾村。

当拖拉机冒着黑烟开进村时,全村老小都围了上去。从车斗里跳下一位清瘦的老者,看上去六十来岁,穿一身洗得发白的道袍,背着一个布袋,目光如炬,正是林正英道长。

“哎呀,林道长,可把您盼来了!”村主任连忙上前握住老人的手。

林正英摆摆手,目光扫过村民一张张惊恐的脸,又望向远处的山峦,眉头微皱:“这村子煞气很重啊。”

“可不是嘛!”李发秋赶紧把近来发生的怪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林正英听罢,沉吟片刻:“带我去看看出事的几家。”

众人先带他去了王木匠家。工棚还保持着原样,因为没人敢动现场。林正英在工棚里转了一圈,用手指抹了抹工具上的灰尘,又蹲在地上仔细观察。

“不是从门进来的。”他喃喃道。

接着他们又去了杨三娃家和李发秋家的狗尸发现场。林正英的眉头越皱越紧。

傍晚时分,他把全村人召集到老槐树下。

“诸位乡亲,”林正英声音洪亮,“你们村确实来了邪物,是‘剥皮鬼’。”

人群中顿时一片哗然。

“这剥皮鬼不是寻常鬼物,”林正英继续解释,“它生前必是精通剥皮手艺的人,死后怨气不散,化作厉鬼,专剥生灵之皮。它剥皮不是为害人,而是想用别人的皮来‘补’自己的皮囊。”

“我的妈呀!”有妇女当场吓晕过去。

“那咋个办嘛?”村主任急问。

“今晚它必会再来,”林正英目光如电,“我要布阵引它现形。但需要大家齐心协力,光靠我一人之力,难以降服此獠。”

“道长你说咋办就咋办!”李发秋一拍胸脯,“只要能除了这祸害,我们都听你的!”

林正英点点头,开始布置任务。他让村民在村子中央的打谷场上摆上九盏油灯,按照九宫八卦方位排列。又让每家每户拿出一点朱砂,混上黑狗血,在打谷场周围画上大大的符咒。

“记住,”林正英严肃地说,“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能离开我画下的圈子。一旦出去,必死无疑!”

夜幕降临,全村一百多口人聚集在打谷场上,围坐在九盏油灯中央。林正英站在最前面,手持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

夏夜的山村本该是蛙声一片,如今却死一般寂静,连风声都听不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已到子时,周围却什么动静也没有。有些村民开始坐不住了,交头接耳起来。

突然,最外围的一盏油灯猛地摇曳起来,火焰变成了诡异的绿色。

“来了!”林正英大喝一声,“大家稳住!”

话音刚落,打谷场边缘的黑暗中,缓缓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那身影似人非人,走路的姿势极其怪异,像是关节全部错位一般。它浑身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黑雾中,看不清面容,只能隐约看见一双血红的眼睛。

“点火把!”林正英命令道。

周围的火把顿时亮起,照亮了那个怪物。当看清它的真面目时,不少人当场呕吐起来。

那东西确实有个人形,但全身没有皮肤,血肉模糊的躯体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脚,像是用无数块不同的皮粗糙地缝合在一起。在它手中,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剥皮刀,刀尖还滴着暗红色的液体。

最恐怖的是它的脸——那根本不是一张完整的脸,而是由四五张不同的人脸碎片拼凑而成,接缝处针脚歪歪扭扭,一双血红的眼睛大小不一,看上去令人毛骨悚然。

“日你先人!”有胆大的后生忍不住骂出声。

剥皮鬼似乎被火光激怒了,发出一声嘶吼,向人群冲来。但就在它接近打谷场边缘时,地上用朱砂和黑狗血画出的符咒突然发出红光,形成一道屏障,将它弹了回去。

林正英手持桃木剑,步踏天罡,口中咒语越念越快。剥皮鬼一次次试图冲破屏障,都被红光挡回。

突然,它转向一旁,猛地扑向圈外的一只野猫——那猫不知何时跑了出去。只听一声凄厉的猫叫,眨眼的工夫,那只猫就被完整地剥下了皮,而剥皮鬼手上似乎多了一小块皮毛,迅速“缝”到了自己身上。

“不好!”林正英脸色一变,“它在补自己的皮囊!大家小心,它要拼命了!”

果然,补充了猫皮的剥皮鬼身形似乎凝实了一些,再次冲向屏障,这次符咒的红光明显暗淡了不少。

“道长,怎么办?”村主任惊恐地问。

林正英一咬牙:“只能硬拼了!等我号令,大家一起把准备好的黑狗血泼它!”

说罢,他率先冲出屏障,桃木剑直指剥皮鬼。那鬼物见状,嘶吼着迎了上来。

一人一鬼战在一起。林正英虽年过花甲,但身手矫健,桃木剑舞得虎虎生风,每次击中剥皮鬼,都会冒起一股黑烟。但那鬼物力大无穷,且不怕疼痛,尽管身上已被桃木剑刺出多个窟窿,却依然凶猛异常。

“就是现在!”林正英看准机会,大喝一声。

早已准备好的村民们纷纷抛出装满黑狗血的竹筒。无数暗红色的液体泼向剥皮鬼,那鬼物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上冒起滚滚黑烟,动作慢了下来。

“上啊!”李发秋振臂一呼,率先抡起锄头冲了上去。

有了带头的,其他村民也鼓起勇气,一拥而上。锄头、铁锹、棍棒雨点般落在剥皮鬼身上。那鬼物在人群中疯狂挣扎,又有几人被它的利爪所伤。

“小心!”林正英大喝一声,从布袋中掏出一张黄符,口中念咒,符纸无火自燃。他将燃烧的符纸掷向剥皮鬼,由于刚才的消耗,那鬼物已经破了防,刚接触符纸,顿时就被熊熊烈火包围。

烈火中,剥皮鬼发出最后一声凄厉的哀嚎,最终化为一堆灰烬。

此时,东方已现出鱼肚白。

剥皮鬼被除,石碾村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村主任拿出村民凑的钱,想酬谢林正英,却被老道长婉言谢绝。

“除魔卫道是本分,要什么钱。”林正英只收下了两碗米,几个鸡蛋。

第二天清晨,全村人送林正英出村。拖拉机突突地开着,后面跟着送行的村民,一路送了好几里地方才停下。

站在山岗上回望,石碾村在晨雾中若隐若现,炊烟袅袅升起,鸡鸣犬吠声依稀可闻。这片土地或许贫瘠,生活或许艰辛,但这里的人们有着最朴实的勇气和对家乡最深沉的爱。

陈国富和周腊梅并肩站着,手不知不觉牵在了一起。

“看来不用回你娘家了。”陈国富说。

周腊梅罕见地没有骂人,只是望着远处的村庄,轻声说:“是啊,还是家里好。”

山风吹过,带来泥土和庄稼的清香。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生活还将继续,带着它特有的坚韧与顽强。

中国的乡村,就是这样一片神奇的土地。这里的农民或许一辈子没读过多少书,说不出什么大道理,甚至带着些看似愚昧的固执。但他们脚踩泥土,背朝蓝天,用最原始的方式敬畏着天地,守护着家园。

他们的勇敢,不是无所畏惧,而是明明双腿发抖,为了身后的亲人和土地,依然能举起锄头冲向未知的恐怖;他们的智慧,不是精于算计,而是深植于血脉中那份对自然规律的朴素认知和生存本能。这种与土地生死与共所淬炼出的坚韧和担当,是都市里的文明无法轻易衡量的。

正是这千千万万个石碾村,万万千千个陈国富和周腊梅,用他们沉默的坚守和突然迸发的惊人勇气,构成了这个古老国度最踏实、最温暖的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