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夏天,王虎带着城里媳妇李倩回到了阔别十年的老家王家村。汽车在盘山路上颠簸了整整半天,才看见那棵标志性的老槐树,枝繁叶茂地立在村口,像一把撑开的巨伞。
“瞧,那就是我们村。”王虎指着远处,“空气好吧?比城里强多了。”
李倩摇下车窗,混合着青草和泥土芬芳的空气涌进来,确实清新得醉人。远处梯田层叠,绿浪翻滚,几处白墙灰瓦的农舍散落其间,炊烟袅袅升起。近处溪水潺潺,几只土狗懒洋洋地趴在路边打盹。
但不知为何,越靠近村子,李倩心里越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或许是那些田间劳作的村民看他们的眼神,好奇中带着些许难以言说的怪异。
老宅是典型的北方农村院落,三间正房带个东西厢房,院中央有口压水井。十年没人住,屋里积了厚厚一层灰,蜘蛛网挂在房梁角落,随风轻轻晃动。
“今晚先凑合一下,明天我找人来拾掇拾掇。”王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乡下条件差,委屈你了。”
李倩笑着捶他一下:“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了你这个乡巴佬,还能嫌弃咋的?”
收拾卧室时,李倩在炕头柜最底层发现了个奇怪的东西——一只约莫三十公分长的木雕脚,做工粗糙却莫名逼真,连脚趾头上的皱纹和指甲都刻了出来,脚底还歪歪扭扭刻着些看不懂的符号。木质暗沉,摸上去冰凉滑腻,像是经常被人抚摸。
“这啥玩意儿?”李倩拿起木脚问丈夫。
王虎转头一看,脸色微变,快步上前一把夺过木脚:“没啥,乡下人瞎刻的玩意儿,不值钱。”说着就往外走,“我拿去扔了。”
李倩觉得丈夫反应有些过激,但也没多想,继续收拾屋子。等她出去倒垃圾时,却看见王虎没把木脚扔掉,而是偷偷塞进了西厢房的杂物堆里。
晚上,村里几个和王虎一起长大的发小来家里喝酒。男人们几杯白酒下肚,话就多了起来。李倩炒了几个下酒菜,坐在一旁听他们唠嗑。
不知怎么,话题转到了村里一些奇闻轶事上。一个叫铁柱的汉子压低声音说:“虎子,你还记得小时候后山那片乱坟岗不?听说前阵子有人晚上路过,看见个没脚的身影在坟头蹦跶呢!”
王虎呷了口酒,不以为然:“净瞎扯,哪来的鬼?自己吓自己。”
另一个叫狗剩的接话:“可不是瞎说,俺媳妇她姑父就亲眼见过,说是蹦得可快了,追着他蹦,差点没把他吓尿裤子!”
众人哄笑起来,唯独李倩注意到,王虎笑得有些勉强,眼神闪烁。
等客人散去,已是深夜十一点多。王虎喝得有点多,躺在炕上直哼哼。李倩帮他脱了衣服鞋袜,用湿毛巾给他擦脸。
“哎,你说,”李倩边擦边问,“刚才他们说那没脚的鬼,是咋回事啊?”
王虎眯着眼摆手:“别听他们胡咧咧,喝多了净说疯话。”
李倩却不依不饶:“那你白天藏起来的那个木脚是啥?看你那紧张样,肯定有故事。”
王虎突然睁开眼,眼神清醒了不少:“你看见了?”他沉默片刻,叹了口气,“那东西邪门,你别碰就是了。”
“咋邪门了?”李倩来了兴趣,手搓着王虎的老二,“说说嘛,老公!”
王虎被她撩得火起,一个翻身把她压在把老子伺候舒服了。”
李倩媚眼如丝:“那得看你这玩意儿争不争气了,别又像上次似的,三分钟就交枪。”
“操,看老子不干死你!”王虎被她一激,粗鲁地扯开她的衣襟,埋头啃咬起来。
云雨过后,王虎喘着粗气瘫在一旁,李倩又旧话重提:“现在能说了吧?”
王虎望着黑黢黢的房梁,半晌才开口:“那东西叫‘第三只脚’,是以前村里的一个老光棍刻的。据说能带来好运,但得付出代价。”
“啥代价?”
“具体我也不清楚,只听老人说,得了第三只脚的人,自己就会少只脚。”王虎声音低沉,“那老光棍就是只剩一条腿了,靠着一个板凳走路,另一条腿齐膝没了,说是自己砍的。”
李倩打了个寒颤:“自己砍的?为啥?”
“谁知道呢?”王虎转过身搂住她,“睡吧,明天还得收拾屋子呢。那玩意儿我明天就拿去烧了,留着不吉利。”
夜深沉,李倩却睡不着。她总觉得窗外有什么东西在窥视,但每次抬头,只能看见窗帘缝隙中一小片星空。
后半夜,她突然被一阵奇怪的摩擦声惊醒。声音很轻,像是有人在院子里拖着什么东西走路。嗤……嗤……嗤……,一下,一下,很有规律。
她推推身边的王虎,他却睡得像死猪一样。李倩壮着胆子爬起来,撩开窗帘一角往外看。
月光如水,洒满院落。院中央,那个木脚正立在那里,微微晃动,像是刚刚被人放下。周围空无一人。
李倩心跳加速,揉揉眼睛再仔细看——木脚确实立在院子中央,在月光下泛着青白的光。她盯着看了足足一分钟,什么动静也没有。
“肯定是眼花了。”她自我安慰着,回到床上,却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李倩第一件事就是跑到院里查看——什么都没有。地上也没有任何拖拽的痕迹。
“难道真是我眼花了?”她嘀咕着。
王虎找来了几个亲戚帮忙收拾老宅,一天下来,屋里屋外焕然一新。李倩忙着给大家端茶送水,渐渐把昨晚的事忘在了脑后。
傍晚时分,一个驼背老头拄着拐杖慢慢踱进院子。王虎一见,赶紧迎上去:“三爷,您咋来了?快屋里坐!”
被称作三爷的老人眯着眼打量王虎:“虎子回来了?听说你要在老家住一阵子?”
“是啊,城里待腻了,回来清净清净。”王虎递上烟,三爷摆摆手没接。
“这位是你媳妇?”三爷转向李倩,目光如刀,看得李倩浑身不自在。
“是,叫李倩。”王虎介绍道,“倩倩,这是三爷,村里最年长的长辈。”
李倩礼貌地笑笑:“三爷好。”
三爷却突然问:“你们没动屋里的东西吧?”
王虎脸色一变,随即恢复自然:“没,能有啥东西?都十年没人住了。”
三爷深深看了王虎一眼,点点头:“没动就好。老宅子东西多,有些玩意儿年头久了,不干净。”说完拄着拐杖转身走了。
李倩明显感觉到王虎松了口气,心里疑窦丛生。
夜里,夫妻俩洗完澡上床。王虎似乎有心事,背对着李倩玩手机。李倩从后面抱住他,手在他胸前摩挲:“咋了?魂不守舍的。”
王虎放下手机,转身搂住她:“没啥,就是在想以后干啥营生。”
李倩的手往下滑,握住他那活儿:“要不先干点正事?昨天谁说要干死我来着?”
王虎却少见地没反应,推开她的手:“今天累了,睡吧。”
李倩心里纳闷,却也没多说。半夜里,她又听到了那种声音——嗤嗤嗤,像是有人拖着一条腿在院里走路。这次声音更近了,仿佛就在窗外。
她悄悄爬起来,透过窗帘缝隙往外看——
月光下,那个木脚正在院中慢慢移动,一下一下往前蹦,就像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操纵它。每蹦一下,就发出“嗤”的摩擦声。
李倩吓得浑身冰凉,赶紧摇醒王虎:“院里、院里有东西在动!”
王虎迷迷糊糊爬起来,往外看了一眼,顿时清醒了:“操!”
他冲出门外,抓起墙角的铁锹就向那木脚拍去。木脚被拍得飞起来,撞在院墙上,落地后一动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