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很快发现了一个不寻常的细节。
在那盏路灯正下方的地面上,有一小块区域寸草不生,形成了一个近乎完美的圆形。而在那个圆形中心,土壤颜色深暗,像是被什么液体长期浸染。
何小雨感到一阵寒意,匆匆离开。
接下来的几周,她再也不敢走那条路,宁愿每天多花打车费回家。但她发现自己开始注意到城市中类似的路灯——那些发出异常昏黄光芒的孤灯,它们似乎无处不在,却又容易被忽视。
她开始研究,查阅资料,询问朋友是否也有过类似经历。
令她惊讶的是,几乎每个人都能指出一两盏“有问题”的路灯。
“就我家楼下那盏,每次经过都觉得有人在背后盯着。”一位同事说。
“公园西门那盏孤灯,晚上会变色,从白色变成黄色,我亲眼见过。”另一位朋友声称。
何小雨逐渐意识到,那晚的经历并非偶然。她开始记录这些路灯的位置,发现它们往往位于偏僻角落,或是社区边缘,或是小巷深处,共同点是周围人流量少,且总是单独存在,与其他光源保持距离。
一个月后的晚上,何小雨再次鼓起勇气,决定回到那盏路灯下。她带上一个朋友在远处明亮处等候,作为安全保障。
昏黄路灯依旧散发着那病态的光芒。何小雨站在光域边缘,犹豫是否踏入。
最后,她一步迈了进去。
阴冷感立刻包裹了她,与周围的夏夜温暖形成鲜明对比。她站在原地,仔细观察四周。围挡板依旧,空地上的杂草在昏黄光线下显得枯黑。没有身影,没有脚步声。
何小雨稍微放松,或许那真是自己的幻觉。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路灯柱上有些之前没看到的东西。走近细看,她发现灯柱背光面刻着一些模糊的字迹,像是用尖锐物体反复刻画而成。
“不要看他的脸”
“它记得”
“路灯下没有影子”
这些字迹新旧不一,显然不是同一时间刻上去的。最令人不安的是,这些留言似乎来自不同的人,却都在警告相同的东西。
何小雨感到一阵头晕,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这盏路灯下站了太久。她转身想离开,却发现自己移动困难,双腿如同灌铅。
她强迫自己迈步,每一步都异常艰难,仿佛在深水中行走。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又回来了,强烈到几乎实体化。
终于,她冲出了那片昏黄光域,回到明亮的路灯下。朋友跑过来,关切地问她怎么了。
“你的脸好苍白,没事吧?”
何小雨摇摇头,拉着朋友快步离开。走出一段距离后,她回头望了一眼。
那个身影又出现了,就站在路灯正下方,面向她们的方向。尽管距离已远,何小雨仍能感觉到那双空洞的眼睛和那不自然的微笑。
从那天起,何小雨彻底改变了作息路线。她开始关注都市传说,发现类似的路灯怪谈在不同城市都有版本流传。她不再嘲笑这些故事,而是认真记录、研究。
她发现一个模式:这些路灯似乎都在某种“边界”区域——街区交界处、城市边缘、公园与街道的分界线。它们像是标记,又像是通道,连接着我们无法理解的领域。
何小雨再也没走近过任何一盏异常昏黄的路灯。但她常常在安全的距离观察,有时她会看到其他人在路灯附近突然加快脚步,或者莫名回头,仿佛也感受到了那种不适。
有一次,她甚至看到一个年轻人站在路灯下,一动不动,面向围挡板,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何小雨想呼喊警告,但恐惧让她沉默。第二天,她在本地新闻中看到一则简短消息:一名年轻男子在该区域突发癔症,声称自己“看到了永恒”。
何小雨终于明白,有些东西虽然不杀人,不流血,不开口说话,却能侵蚀心智,改变感知。它们存在于现代城市的缝隙中,依靠人们的忽视与怀疑而存在。
都市的夜晚依旧繁华明亮,但在光与暗的交界处,那些昏黄的路灯依然屹立,散发着病态的光芒,守护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秘密。每当有人独自夜行,经过这些孤灯时,总会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感觉到背后有无形的注视。
在无数城市无数角落,这些昏黄的路灯依然亮着,像是沉睡巨兽的眼睛,半开半闭,凝视着每一个敢于独自夜行的灵魂。它们的存在提醒着我们,即使在最熟悉的环境中也藏着未知,即使在最明亮的世界里也存在着无法驱散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