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路祟(2 / 2)

李爱芝也下了车,站在他身边,不停地四处张望:“快点,这地方邪门得很。”

突然,她抓住罗磊的胳膊:“你听,是不是有声音?”

罗磊停下手中的活,侧耳倾听。远处似乎传来若有若无的歌声,像是老人在哼唱什么曲调,断断续续,随风飘来。

“是风声吧。”罗磊说,但心里发毛。

他加快速度清理油路,终于完成后,回到驾驶室尝试点火。引擎咳嗽了几声,终于启动了。

“快走快走!”李爱芝催促道,几乎是跳上了车。

罗猛踩油门,货车继续前行。但那诡异的哼唱声似乎更近了,仿佛就在车外跟着他们。

开了不到一公里,李爱芝突然指着前方:“那是什么?”

路中央,又出现了一个白影。这次离得近,他们能看清那确实是个穿着白裙的女人,但她的脸仍然隐藏在长发后面。

罗磊下意识想刹车,但不知哪来的勇气,他反而加速冲了过去。

“撞上去了!”李爱芝尖叫着捂住眼睛。

但预期的碰撞没有发生。货车径直穿过了那个白影,如同穿过一团雾气。

罗磊从后视镜看去,那白影依然站在路中央,缓缓地转过身来——尽管他们已经驶出很远,但那女人的正面却清晰地映入镜中。

没有五官。长发覆盖的脸部一片平坦,什么也没有。

“啊……”李爱芝的尖叫在车内回荡。

罗磊几乎将油门踩到底,货车在窄小的土路上疯狂奔驰。树枝刮擦着车身,发出刺耳的声音,但他们顾不上了。

不知开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熟悉的景象——他们村子的灯光。罗磊几乎要哭出来,加速向家的方向驶去。

当货车终于停在自家院门前时,两人瘫在座位上,久久不能动弹。

“总算...回家了。”罗磊长舒一口气。

他们互相搀扶着下车,腿脚都有些发软。李爱芝突然停下脚步,脸色惨白地看着院墙。

“怎么了?”罗磊问。

李爱芝指着墙上的影子。月光下,两人的影子清晰可见,但在他们的影子旁边,还有第三个细长的影子,没有明显的特征,就像是一个模糊的人形。

罗磊猛地回头,身后空无一物。

再看向墙面,那第三个影子已经消失了。

“眼花了,肯定是眼花了。”罗磊喃喃自语,拉着妻子快步走进屋子。

一进门,李爱芝就冲向厕所。罗磊打开所有的灯,坐在客厅沙发上,点了一支烟,手还在微微发抖。

过了一会儿,李爱芝还没出来。罗磊感到不安,走到厕所门前:“爱芝?没事吧?”

里面没有回应。罗磊推开门,只见李爱芝瘫坐在地上,裤子褪到膝盖,眼神呆滞地望着前方,大小便失禁了。

“怎么了?爱芝!”罗磊急忙上前扶她。

李爱芝突然抓住他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它跟进来了...我看见它了...”

罗磊环顾四周,厕所里除了他们什么也没有。但空气中确实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寒意,让他脊背发凉。

他强撑着把妻子扶到床上,李爱芝却蜷缩在角落里,不停地发抖喃喃:“白色的...没有脸...一直跟着我们...”

罗磊的母亲被吵醒了,披着衣服过来查看。一进门,老太太的脸色就变了。

“撞邪了。”老太太斩钉截铁地说,立即转身去厨房准备东西。

不一会儿,她端着一碗浆水饭回来——那是用冷水泡的剩饭,老一辈相信能把鬼送走。

老太太嘴里念念有词,将浆水饭泼向房间四周,最后一点洒在了李爱芝身上。

说也奇怪,做完这一切后,房间里的寒意渐渐消散了。李爱芝停止了发抖,眼神也恢复了清明,虽然仍然惊恐,但不再恍惚。

“好了,暂时赶走了。”老太太叹了口气,“但这事儿没完。你们今晚到底遇上了什么?”

罗磊叙述了路上的经历,老太太越听脸色越凝重。

“盘山公路那一段,早年有乱葬岗。”老太太低声说,“饿死病死的,没名没姓的外乡人,都往那儿埋。后来修路,也没好好迁坟,不知道惊动了多少孤魂野鬼。”

她顿了顿,又说:“你们遇到的,可能是‘路祟’,专门盯上夜行人。那追你们的车,八成也不是活物。”

罗磊感到一阵寒意:“那我们怎么办?”

“明天我去请王道士来看看。今晚你们就睡我屋里,这里已经泼过浆水饭,它不敢进来。”老太太坚定地说。

那晚,三人挤在一张床上,无人真正入睡。每次窗外有风声,李爱芝都会吓得一颤。罗磊紧紧抱着她,感受到妻子仍未平息的恐惧。

凌晨时分,李爱芝突然小声问:“磊子,你说...它为什么跟着我们?”

罗磊沉默了一会儿,说:“不知道。也许就像妈说的,只是撞邪了。”

但在他心里,有一个更可怕的猜想——也许那东西不是偶然遇到的,而是专门冲他们来的。因为在一年前,他们的鱼塘刚淹死过一个外地来的流浪汉,尸体捞上来时,已经泡得面目全非......

天快亮时,李爱芝终于睡着了。罗磊轻轻起身,走到窗前。晨曦微露,远方的盘山公路如同一条灰色的带子,缠绕在山间。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听老人说过,有些路不是给人走的,有些东西不是给人看的。夜路走多终遇鬼,不是吓唬人的话。

远处的公路上,一辆车的轮廓在晨曦中若隐若现,像是停在那里,又像根本不存在。

罗磊拉上窗帘,不敢再看。

人类的恐惧往往源于未知,而山中的未知远比想象中更多。盘山公路依旧蜿蜒在那里,沉默地守护着它的秘密,等待着下一个夜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