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的深山老林里,雾气终年不散。那些个山坳坳里的寨子,白日里看着倒也平常,可一到夜里,黑得连鬼都打哆嗦。王四哥就住在这样一个寨子里,四十来岁还是光棍一条,靠着打猎和帮人做活计过活。
这天日头刚落山,王四哥背着猎枪从林子里钻出来,裤腿上沾满了泥巴和草屑。他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地踢开挡路的树枝:\"狗日的山路,走得老子卵子都磨出茧子了!\"
山风掠过树梢,发出呜呜的怪响。王四哥缩了缩脖子,突然听见前面灌木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他眯起那双总爱往女人身上瞟的三角眼,瞧见一头野猪正撅着屁股在刨土。
\"嘿,送上门的肉!\"王四哥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悄悄端起猎枪。正要扣扳机时,那野猪突然受惊似的窜进林子深处。王四哥气得直跺脚,走到野猪刨过的地方一看,顿时愣住了。
那是个被刨开的坟包,露出半截朽烂的棺材板。坟头没有碑,只有一根褪色的红布条系在歪脖子树上,布条上沾着些黑乎乎的东西,凑近一闻,是干涸的黑狗血。
\"晦气!\"王四哥往地上啐了一口,正要离开,忽然瞥见棺材缝里闪着银光。他蹲下身,用猎枪拨开碎木板,竟摸出个银镯子,上头还挂着几个生绿的铜钱。
王四哥顿时来了精神,把镯子在裤腿上蹭了蹭:\"乖乖,这趟没白跑!\"他四下张望,见没人瞧见,赶紧把东西揣进怀里。临走时,他总觉得后脖颈凉飕飕的,回头一看,那红布条无风自动,像是有只无形的手在轻轻拉扯。
回到他那间歪歪斜斜的木板房,王四哥就着煤油灯打量那银镯子。镯子内侧刻着几个小字,已经被磨得看不清了。他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明儿个找张寡妇换酒喝,那骚娘们就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
夜里,王四哥做了个怪梦。梦见有个穿红衣裳的女人坐在他床沿,长长的头发垂下来,扫在他脸上痒酥酥的。他想动,身子却像被千斤大石压着,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那女人慢慢俯下身,他闻见一股子腐土混着檀香的怪味...
\"操!\"王四哥猛地坐起来,浑身冷汗涔涔。窗外天刚蒙蒙亮,几只乌鸦在枯树上叫得人心烦。他摸了摸脖子,竟摸到几缕不属于自己的长发。
日子一天天过去,王四哥渐渐觉得不对劲。先是家里的盐罐子总莫名其妙见底,后来养的看门狗无缘无故死了,眼珠子瞪得老大,像是被活活吓死的。更邪门的是,他每晚都梦见那个红衣女人,醒来时总发现被窝里湿漉漉的,带着股腥臭味。
这天在村口老槐树下,王四哥跟几个闲汉吹牛打屁。李麻子打量着他发青的眼圈,咂嘴道:\"四哥,你这脸色比死人还难看,该不是撞客了吧?\"
\"放你娘的屁!\"王四哥嘴上硬气,心里却直打鼓。他想起前天夜里,迷迷糊糊看见衣柜门自己开了条缝,有双惨白的手正慢悠悠地往外爬...
傍晚时分,王四哥实在熬不住了,拎着半斤猪头肉去找村里的麻婆。麻婆是个神婆,住在村尾的老屋里,屋里终年点着诡异的红蜡烛。
麻婆捏着王四哥的手腕看了半晌,突然甩开他的手,厉声道:\"你惹上艳尸了!是不是拿了死人东西?\"
王四哥心里咯噔一下,支支吾吾道:\"就...就捡了个镯子...\"
\"作死哟!\"麻婆拍着大腿,\"那是人家压棺材的陪葬,你拿了她的东西,她自然要来找你!\"她翻开王四哥的衣领,指着几个暗红色的印子,\"瞧瞧,这都是鬼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