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注意到她苍白的手臂上布满了针眼,新旧交错。墙角的桶里堆着沾血的绷带,而桌上摆着几个装满红色液体的陶罐——和我白天见到的一模一样。
\"全村人都知道,\"陈雪继续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他们...都吃...都买...\"
我突然想起白天在村里看到的景象:那些村民看我的古怪眼神,他们红润得过分的脸色,还有集市上比其他地方贵三倍的\"人血豆腐\"...
\"我带你出去。\"我下定决心,开始寻找钥匙。
就在我翻找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陈雪惊恐地睁大眼睛:\"他来了!快躲起来!\"
我慌忙关掉手机灯,钻进了角落的一个空木桶。门被推开,陈师傅哼着小曲走了进来。
\"今天怎么样,丫头?\"他的声音出奇地温柔,\"爸爸又接了个大单子,得多取点血。\"
\"求你了...爹...\"陈雪哀求道,\"我快不行了...\"
\"胡说,\"陈师傅的声音冷了下来,\"陈家女人的血能用三十年。你娘走了,现在轮到你了。\"
我透过木桶的缝隙看到陈师傅拿起一根粗针管,熟练地扎进陈雪另一只手臂。女孩痛苦地抽搐着,却无力反抗。当针管抽满时,陈师傅满意地看了看那暗红色的液体,然后走向门口。
\"好好休息,\"他回头说,\"明天还要取呢。\"
门关上后,我立刻冲出来,找到钥匙解开了陈雪的锁链。她虚弱得几乎站不起来,我只好半扶半抱地带着她往外走。
\"不能走正门...\"陈雪气若游丝,\"后院...有路...\"
我们踉踉跄跄地来到后院,翻过矮墙。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陈师傅的怒吼:\"人呢?!\"
\"快跑!\"陈雪突然有了力气,拉着我钻进了一条小巷。
整个村子似乎都苏醒了,各家各户亮起了灯,人影绰绰。我们像两只被猎杀的兔子,在迷宫般的巷道中穿行。
\"他们都会帮忙抓我们...\"陈雪喘着气说,\"村里...都靠这个...\"
转过一个拐角,我们差点撞上几个拿着棍棒的村民。我们躲进一个废弃的谷仓,听着外面杂乱的脚步声和喊叫声。
\"现在怎么办?\"我压低声音问。
陈雪指向谷仓后方:\"那里...有条小路...通向后山...\"
我们悄悄移动,突然,陈雪踩断了一根树枝。外面的声音立刻停了。
\"在那边!\"有人大喊。
\"跑!\"我拉起陈雪就往后冲。
我们冲进树林,树枝抽打着我们的脸和手臂。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陈雪突然一个踉跄摔倒了。
\"别管我了...\"她哭着说,\"你走吧...\"
\"不行!\"我咬牙把她背起来,继续向前。
就在这时,前方出现了车灯——是老李的面包车!他摇下车窗,焦急地招手:\"快上车!\"
我们连滚带爬地钻进车里,老李立刻踩下油门。后视镜里,陈师傅和村民们的身影越来越小。
\"我就知道会这样...\"老李摇头,\"这些年...我带了太多像你这样的好奇者...有些人...再没回来...\"
陈雪在后座虚弱地哭泣,我则颤抖着掏出手机,拨打了110。
\"喂,警察吗?我要报案...\"
车驶出山区时,天边已经泛白。我回头望去,陈家村在晨雾中若隐若现,仿佛一个正在苏醒的怪物。
三个月后,新闻播报了这起案件:陈家村十三人被捕,查获非法食品作坊六个,解救被囚禁人员两名。但新闻没说的是,当警察搜查陈师傅家时,在地窖里发现了七个空陶罐,每个上面都刻着一个名字——那是陈师傅家前七代女性的名字。
至于我和陈雪?我们离开了那个省份,再也不敢吃任何红色的食物。有时候半夜醒来,我还会想起那个问题:那些慕名而来品尝\"人血豆腐\"的食客们,真的不知道他们吃下的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