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揍他干啥?”潘金莲把擀面杖夺下来,往他手里塞了块刚烤好的桂花饼,“咱把饼做好,让他看着眼馋,却连个由头都找不着,这才叫本事。”
武大郎咬了口饼,甜丝丝的桂花味在嘴里散开,突然笑了:“还是你厉害。”
上午的日头爬到窗棂时,饼铺前排起了长队。张大户家的管家特意来道谢,说小孙子爱吃葱油饼,让再订一个月的。潘金莲记着账,武大郎在灶台前忙得团团转,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却笑得合不拢嘴。
“歇会儿吧,我来烤。”潘金莲递给他块毛巾,“看你汗得,跟水里捞出来似的。”
武大郎把毛巾往肩上一搭,手却没停:“不歇,这阵过了就好了。”他往灶里添了根柴,“刚才王婆说,县太爷想请咱去府里做次宴席,给新来的主簿接风。”
潘金莲手里的笔顿了顿:“县太爷?”
“嗯!”武大郎的眼睛亮得像星星,“王婆说,上次的囍字饼做得好,主簿是读书人,就喜欢这讲究的吃食。”
傍晚收摊时,两人坐在灶前数铜钱。夕阳从窗缝里钻进来,把铜钱照得金灿灿的。武大郎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支银簪,簪头刻着朵小小的桂花。
“给你的。”他把簪子往她手里塞,耳朵红得要滴血,“看你总用木簪子……”
潘金莲捏着簪子,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这傻子,怕是攒了半个月的钱。她把簪子插在头上,转了个圈:“好看不?”
武大郎看得呆了,半晌才点头:“好看。”
夜里,潘金莲趴在灯下给武松写信。武大郎凑过来,笨拙地想帮忙:“俺会写‘武’字。”
“那你写个试试。”
他握着笔,手抖得像筛糠,写出来的“武”字歪歪扭扭,却格外认真。潘金莲看着他的侧脸,突然觉得,这日子就像灶膛里的火,刚开始只有点火星,慢慢添柴,慢慢扇风,倒也烧得旺旺的,能暖透整个冬天。
“对了,”她想起件事,“下个月武松回来,咱给他做他最爱吃的韭菜鸡蛋馅饺子吧。”
武大郎猛地抬头,眼里的光差点把灯盏都比下去:“真的?他要回来了?”
“信上说的,差不多在下月初。”潘金莲笑着点头,“到时候让他尝尝咱新做的玫瑰饼,保管他吃了就不想走。”
武大郎搓着手,在屋里转了两圈,突然蹲回灶前,往里面添了根大柴:“俺现在就去发面,明儿多做些饼,攒着给武松路上吃。”
潘金莲看着他忙碌的背影,把信折好塞进信封。窗外的月光落在账本上,那上面记着柴米油盐,记着人情往来,也记着两个被命运苛待过的人,如何一步步把日子过成了甜的。她摸了摸头上的银簪,冰凉的金属带着点暖意,像极了身边这个笨手笨脚,却把所有温柔都藏在灶膛烟火里的男人。
“傻样。”她低声笑了,眼里的光比灯花还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