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账本上的火印(1 / 2)

潘金莲把最后一张油纸叠好,裹住刚出炉的葱油饼。竹篮里的饼还冒着热气,混着芝麻的焦香,引得巷口的黄狗直转悠。她踢了块石子赶狗,石子却弹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上——是武大郎藏在门后的铁盒子。

“又藏啥好东西了?”她弯腰去够,手腕突然被攥住。武大郎的手心全是汗,捏得她生疼。

“没、没啥。”他把铁盒子往身后藏,耳朵红得能滴出血。

潘金莲挑眉,反手抢过盒子。铜锁锈得厉害,她用发簪一别就开了。里面没有金银,只有一沓泛黄的纸,最上面那张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小人,胸口画着颗心,旁边写着“阿莲”。

“这是……”她指尖拂过纸面,墨迹被摩挲得发毛。

“前儿听书先生说,记账得画个记号才不会忘。”武大郎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俺想记着你喜欢吃甜口,又怕忘了……”

纸页簌簌响,露出,每味药旁边都标着价钱,最便宜的是甘草,贵的是当归。最后一页写着“武松边关三年”,墨迹深得像要透纸背。

潘金莲突然想起他每晚对着油灯搓麻绳的样子,原来不是为了编筐卖钱——麻绳能换铜钱,铜钱能换药,药能救远方的人。

“傻子。”她把纸塞回盒子,锁好递给他,指腹擦过他粗糙的指节,“当归太贵,咱找李郎中换个方子,用川芎代替也一样。”

武大郎愣愣点头,看着她往竹篮里塞了块糖酥饼——是她特意留的,只放了半勺糖,怕他嫌腻。

“今天去西街摆摊,那边码头人多。”潘金莲挑起担子,绳扣勒在肩上,压出道红痕,“顺便去看看王屠户,他说有批猪板油要处理,咱买点回来做油酥。”

刚拐过街角,就见张管家带着两个恶奴堵在路口。他手里把玩着块玉佩,阳光照得那玉片发亮,晃得人眼晕。

“潘娘子,好兴致。”张管家皮笑肉不笑,“我家大人说了,只要你把那本‘芝麻记’交出来,这玉佩就归你,再送你间临街的铺子。”

潘金莲心里咯噔一下。那本记着西门庆脏事的账册,她一直藏在饼铛底下的夹层里,他怎么知道的?

“张管家怕是认错人了。”她把担子往身后挪了挪,竹篮里的饼香飘出来,混着她的话一起落地,“俺们小户人家,只认炊饼不认玉。”

“敬酒不吃吃罚酒。”张管家使个眼色,恶奴就来抢担子。潘金莲侧身躲开,担子撞在墙上,葱油饼滚了一地,被黄狗叼起就跑。

“你敢!”武大郎突然扑上来,用身子护住她,后背结结实实挨了恶奴一拳。他闷哼一声,却死死攥着恶奴的胳膊,“俺媳妇是好人,不准你们欺负她!”

潘金莲看着他佝偻的背影,突然抓起地上的扁担,劈头盖脸往恶奴身上打。“打!往死里打!”她红着眼吼,“让他们知道,武大郎的媳妇不是好惹的!”

扁担抽在身上,发出“噼啪”响。张管家没想到她真敢动手,愣了愣才喊:“反了反了!给我打!”

混乱中,潘金莲的手被划了道口子,血滴在葱油饼上,像撒了把红辣椒面。她没觉疼,只盯着张管家胸前的玉佩——那玉上刻着朵莲花,跟她前几天在县太爷书房瞥见的一模一样。

“住手!”突然有人喊。是李师爷,他手里拿着本账册,站在不远处喘着气,“县太爷让你们都去县衙!”

恶奴们停了手。张管家瞪着李师爷,眼里全是火:“你少多管闲事!”

“不是我要管。”李师爷举起账册,纸页被风掀起,“是有人把西门庆偷税的账册,贴到了县衙门口。”

潘金莲心里一亮。昨晚她趁夜把账册抄了份副本,本想找机会交给李师爷,没想到有人比她快。

到了县衙,县太爷坐在堂上,脸色铁青。他面前摆着两本账册,一本是潘金莲的“芝麻记”,一本是匿名送来的偷税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