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账册?\"潘金莲突然提高声音,从篮子底下翻出个油纸包,打开,里面是几块烧焦的纸片,\"大人请看,这是民妇今早从李师爷密室里拿的。上面记着西门大人去年强占赵家村二十亩良田,只给了五两银子补偿,还打伤了三个村民......这些,李师爷敢说没这回事?\"
李师爷的脸瞬间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潘金莲又掏出块芝麻饼,往李师爷面前一递:\"李师爷,尝尝?这是你昨儿买的,说要给小孙子当点心。你还跟我说,西门庆每月给你五两银子,让你帮着改田契......这话,要不要请你小孙子来对对?\"
李师爷\"咚\"地瘫在地上,尿了一裤子。
西门庆气得发抖:\"你......你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大人一问便知。\"潘金莲转向县太爷,\"赵家村的村民现在就在衙门外等着,他们手里有原本文书,还有被打伤的验伤单。\"
县太爷的额头冒汗了。他偷偷看了眼西门庆,又看了看满地的账册和外面黑压压的人群,突然一拍惊堂木:\"西门庆!你强占民田,贿赂官员,还敢诬告良民,给我拿下!\"
恶奴们刚要反抗,王屠户带着街坊们冲了进来,手里的锄头扁担把大堂堵得水泄不通。西门庆的脸从红变紫,最后瘫在地上,被衙役拖了下去。
潘金莲捡起竹篮,刚要走,武大郎突然从人群里挤出来,手里举着个油纸包,跑到她面前:\"媳妇,你饿了吧?俺给你带了糖酥饼。\"
他的头发被挤得乱糟糟,脸上沾着灰,却笑得像个得糖的孩子。
潘金莲接过饼,咬了一大口,甜香混着芝麻的脆,从舌尖暖到心里。她伸手替他理了理头发,指尖蹭过他发烫的耳垂:\"走,回家。今晚包饺子。\"
\"哎!\"武大郎应着,伸手要帮她拎竹篮,却被潘金莲躲开了。
\"俺自己来。\"她晃了晃竹篮,里面的账册发出哗啦轻响,\"以后啊,这养家的担子,咱娘俩一起挑。\"
阳光从县衙的窗棂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把影子拉得老长,紧紧挨在一起。王屠户在后面喊:\"金莲妹子,晚上包饺子叫上俺啊!\"
潘金莲回头笑:\"管够!\"
武大郎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拎着竹篮的背影,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他突然觉得,自家媳妇的背影,比阳谷县任何姑娘都好看。
回到家,潘金莲刚把竹篮放下,就被武大郎拽到灶房。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打开,里面是支银簪子,样式简单,却擦得发亮。
\"俺......俺用这月挣的钱买的。\"他把簪子往潘金莲手里塞,脸涨得通红,\"王婆说,城里的姑娘都戴这个......\"
潘金莲捏着簪子,冰凉的银器贴着掌心,突然鼻子一酸。她穿越到这个朝代半年,从最初的恐慌到后来的挣扎,再到现在的踏实,好像就在这支簪子的凉意里,找到了根。
\"好看。\"她把簪子插在发间,转身往面盆里倒面粉,\"来,帮俺和面。\"
武大郎\"哎\"了一声,笨手笨脚地挽起袖子。面粉扬起来,落在他的鼻尖上,像个白胡子老头。潘金莲笑着伸手去擦,却被他抓住了手腕。
他的手粗糙得像砂纸,掌心却暖得烫人。
\"媳妇,\"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以后有俺在,没人能再欺负你。\"
潘金莲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软得一塌糊涂。她反手握住他的手,往面盆里按:\"赶紧和面吧,不然饺子得半夜才能吃上。\"
灶膛里的火烧得正旺,映着两人的影子在墙上摇晃。潘金莲看着武大郎认真揉面的侧脸,突然觉得,这穿越而来的人生,好像也没那么糟。
至少此刻,有烟火,有暖灶,有个人,愿意笨拙地护着她。
窗外的月光爬上窗台,把竹篮里的账册照得泛白。那些记录着辛酸和努力的纸页,在夜色里轻轻翻动,像在诉说一个关于重生和守护的故事——两个被命运抛弃的人,终于在彼此的眼里,找到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