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两个捕快早拔出了刀,其中一个高个子笑着说:\"西门大官人,县太爷让小的们来请您过去,说是关于粮仓失窃案,有几个疑点想请教您。\"
潘金莲回头时,正看见西门庆捏碎了玉扳指,碎片扎进掌心。她拉着武大郎往巷口走,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远远听见车夫在喊:\"官人,捕快说您不去不行啊!\"
\"你咋知道我找了李捕头?\"武大郎的手还在抖,却把潘金莲的手攥得很紧。
潘金莲从他兜里摸出个烤得焦脆的芝麻饼,是他刚才特意留在炭火炉边煨着的:\"你往火炉里添三次新炭时,我就知道了。\"她咬了口饼,香得眯起眼,\"再说,你裤脚沾着的草屑,是李捕头家后院独有的龙须草。\"
武大郎挠着头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牙。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炊饼摊的幌子在风里摇啊摇,\"武大郎烧饼\"五个字被晒得发亮。有放学的孩童追着喊:\"潘娘子,明天有糖霜饼吗?\"
\"有!\"潘金莲挥挥手,指尖的烫伤还在隐隐作痛,心里却甜得像刚出炉的糖包——原来被人护着往前冲的感觉,比赢了官司还暖。
回到摊前时,竹筐里的饼还剩小半。潘金莲正低头算账,突然被武大郎拽着往后退了两步。只见刚才那车夫不知啥时绕到了摊后,手里的棍棒\"呼\"地砸在竹筐上,饼子滚得满地都是。
\"敢阴我家官人?\"车夫红着眼扑过来。
武大郎把潘金莲往身后一推,自己迎着棍棒撞上去。他没练过武,却记得武松教的法子,矮身抱住车夫的腿,猛地往后一掀,两人\"扑通\"摔在炭火炉边,火星子溅了满身。
\"别动我男人!\"潘金莲抓起旁边的擀面杖,照着车夫的胳膊就打下去。她没敢用力,却准准打在他的麻筋上,棍棒\"哐当\"落地。
这时李捕头带着人赶来了,铐车夫时,那汉子还在骂:\"你们等着,我家官人不会放过你们的。\"
潘金莲捡起个没摔坏的葱花饼,拍了拍灰递给李捕头:\"多谢捕头解围,这点心意。\"
李捕头咬了口饼,含糊着说:\"嫂子客气啥,这是我们该做的。对了,县太爷说,西门府的粮仓确实少了不少粮,让你们明天去趟县衙,把账本再细说说。\"
武大郎蹲在地上捡散落在炭火炉边的饼,有个芝麻饼被火星燎焦了边,他吹了吹递到潘金莲嘴边:\"还能吃。\"
潘金莲咬了一大口,饼渣掉在衣襟上。她看着武大郎鼻尖沾着的炭灰,突然笑出声:\"晚上包饺子,我多放两勺醋。\"
\"哎!\"武大郎应得响亮,手里的饼屑被风吹起来,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像撒了把碎星星。
暮色漫上来时,街坊们都来帮忙收拾。张婆抱着孙子,把掉在地上的饼捡起来喂给流浪狗,嘴里念叨:\"作孽哦,好好的饼都浪费了。\"
潘金莲往狗盆里倒了些清水,摸着狗头说:\"明天多做两笼,管够。\"她抬头看见武大郎正踮着脚往高处挂新幌子,那是他今天特意请木匠做的,比原来的大了两圈,\"武大郎烧饼\"五个字用红漆描过,在灯笼下亮得晃眼。
\"媳妇,你看这幌子中不中?\"武大郎往下跳时差点崴了脚,却笑得一脸得意。
潘金莲走过去,帮他拍掉裤腿上的木屑:\"中,比西门府的车帘好看十倍。\"
远处传来打更声,三更了。巷子里的灯一盏盏灭了,只有炊饼摊的灯笼还亮着,把两个依偎的影子投在青石板上,像块浸了蜜的芝麻饼,甜得化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