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时渊的瞬间,凌九天仿佛从现实坠入了概念的海洋。周围不再是真空的宇宙,而是无边无际、流淌交织的“光弦之海”。每一根光弦都细微如发,却蕴含着难以想象的重量与信息,它们以超越凡人理解的频率振动、缠绕、延伸,构成了时间与空间最底层的脉络。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过去未来,只有无穷无尽、奔流不息的“时间”本身。寻常修士在此,恐怕瞬间就会被这浩瀚的信息洪流冲垮神魂,迷失在永恒的时间乱流中。但凌九天身负时渊之瞳与混沌钟碎片,对时间之力有着天然的亲和与抵抗。
他悬浮在这片绚烂而危险的弦海边缘,怀中的银色时计散发出愈发强烈的牵引力,指引着他前往那光弦汇聚的中央漩涡——时渊总部。
他尝试移动,却发现并非依靠灵力飞行,而是要调整自身存在的“频率”,与周围特定的时间弦产生“共鸣”,才能借力前行。这对他而言并非难事,《万物律动初解》的精髓在此地得到了最完美的应用舞台。他细心感知,很快便掌握了诀窍,身形化作一道微光,沿着时计指引的“安全路径”,在亿万光弦的缝隙间灵巧穿梭。
沿途,他看到了无数光怪陆离的景象。有些光弦束中,倒映着某个世界王朝更迭、文明兴衰的瞬间;有些则纠缠成结,散发出悖论与冲突的气息,那是时间线出现混乱的节点;更有些区域,光弦黯淡、断裂,被一种粘稠的灰黑色物质侵蚀、污染——那是黑潮在时间层面的蔓延!
他甚至看到一些身着时间管理局制服的身影,如同辛勤的织工,穿梭在弦海之间,修复着断裂的弦,抚平悖论的结节,或者与那些灰黑色污染进行着无声而凶险的对抗。他们注意到凌九天这个“外来者”,但看到他所持的时计和那独特的通行路径,大多只是投来审视的一瞥,便继续忙碌。
这里,是维护万界时间线稳定的第一线。
不知前行了多久,前方的光弦愈发密集、明亮,最终汇聚成那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时光漩涡。靠近漩涡,一股浩瀚、威严、仿佛执掌着诸天万界时间流向的磅礴意志笼罩下来,让凌九天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
这里就是时渊总部,时间管理局的核心所在。
漩涡边缘,有一处相对平静的“港口”,由纯净的时间能量构筑成平台。平台之上,一道熟悉的清冷身影已然等候在那里——正是慕时雨。
她依旧穿着那身笔挺的黑色管理局制服,但脸色似乎比上次见到时更加苍白,眼神中也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与凝重。见到凌九天安全抵达,她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来招呼。
“随我来,总部内部禁止随意穿梭。”慕时雨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她转身,指尖在虚空中轻点,一道由稳定光弦构成的门户在两人面前打开。
穿过门户,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并非想象中冰冷肃杀的军事堡垒,而是一座悬浮于时光漩涡内部的、结构极其复杂的立体城市。无数由能量构成的桥梁、塔楼、殿堂以违反常规物理法则的方式交错层叠,许多“建筑”本身就在缓慢地移动、变形,以适应不断变化的时间流。空中,各种造型奇特的载具沿着固定的光轨无声滑行,上面乘坐着来自不同种族、不同时代的时间管理局成员。
这里的时间流速似乎也与外界不同,给人一种既永恒又瞬息万变的矛盾感。
“这里是‘时序回廊’,总部的外围区域,负责大部分行政、后勤与低风险时间线的监控。”慕时雨一边引路,一边简洁地介绍,“我们要去的是‘深层档案库’,有些资料,不适合在常规区域查阅。”
两人搭乘上一艘流线型的梭形载具,沿着一条贯穿城市的巨大光轨向内驶去。沿途,凌九天能看到许多忙碌的身影,但气氛却显得有些压抑,不少人脸上都带着忧色,彼此间的交流也颇为简短。显然,维兰德叛变以及“时之骸”事件,在总部内部也引发了巨大的波澜。
“情况很糟?”凌九天问道。
慕时雨沉默了一下,看着窗外流淌的时光景象,低声道:“比想象的更糟。维兰德不是个例,管理局内部……被渗透的程度可能远超我们的预估。‘永恒寂静’的信徒,就像病毒,潜伏在光阴的角落里。”
她转过头,目光锐利地看向凌九天:“你知道为什么‘时之骸’会对你有那么大的反应吗?为什么维兰德称你为‘混沌载体’?”
凌九天心中一动,知道正题来了:“因为我体内的混沌钟碎片?”
“是,但不全是。”慕时雨语气凝重,“混沌钟,又名‘东皇钟’,乃是界定鸿蒙、划分时序的先天至宝。它的力量本质,是‘定义’与‘秩序’,是时间弦得以稳定存在的‘基准轴’之一。而‘时之骸’,是上一个宇宙纪元,时间在归墟中彻底寂灭后留下的残骸,代表着时间的‘终结’与‘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