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心中松了口气,起身拱手:“多谢大人成全。此事不仅关乎我个人,更关乎佟家百年基业,大人今日的退让,日后我必当报答。”
佟国维连忙起身回礼:“王爷言重了。老夫此举,也是为了佟家,为了朝局稳定。只是……老夫退隐之后,王爷在朝中需更加谨慎,四阿哥身边的邬先生,可不是易与之辈。”
“大人放心,我自有分寸。”胤禩点头,不再多留——夜已深,久留恐引人注意。他重新戴上帷帽,跟着张丰悄然离开佟府,马车驶入夜色,消失在街巷深处。
回到王府,胤禩立刻召来周先生,让他草拟一份“自请约束”的补充折子,内容比之前更细致:不仅重申“不私见朝臣、不与地方官书信往来”,还主动提出“将府中门客遣散半数,只留少数研究学问者”,甚至请求康熙“若有朝臣举荐我任职,还请皇上多斟酌,莫让我掌实权”。
“王爷,这般自请放权,会不会显得太过刻意?”周先生不解,皱眉问道。
“越刻意,越显坦荡。”胤禩笑道,“佟大人乞休奏疏一上,我这份约束折再上,一退一让,正好向皇上证明,我既无结党之心,更无揽权之意。至于四阿哥……”他眼中闪过一丝算计,“佟大人在奏疏里捧他,皇上定会觉得他‘得人心’,可‘得人心’的皇子,在皇上眼中,从来都是需要提防的。”
周先生恍然大悟,连忙提笔草拟折子,不敢有半分耽搁。
次日一早,佟国维的乞休奏疏便递到了乾清宫。康熙展开奏疏,只见字里行间满是“年衰力竭,恐误国事”的恳切,还特意提到“户部追缴亏空,四阿哥胤禛秉公办事,不徇私情,虽遭些许非议,却为国库增收数百万两,实乃社稷之臣”。
康熙看着奏疏,眉头微微皱起。佟国维是朝中老臣,突然请辞,本就让他意外,再看到对胤禛的吹捧,心中更是泛起嘀咕——近来京中流言刚歇,佟国维便递上这样的奏疏,是真心举荐,还是另有隐情?他想起前日图里琛禀报,说“廉亲王府近日门可罗雀,门客多有离去”,心中的疑虑又淡了几分。
没过多久,胤禩的“自请约束”折也送了进来。康熙仔细翻看,见胤禩主动请求“不掌实权、遣散门客”,语气坦荡,没有半分抱怨,心中对他的猜忌彻底消散,反而生出几分赞许——这孩子,倒是比胤禛更懂“藏拙”,比胤祉更懂“避嫌”。
他提笔在两份折子上分别批了“准奏”,召来张廷玉,吩咐道:“佟国维致仕,赏良田千亩、白银五千两,让他安享晚年;廉亲王自请约束,其心可嘉,可不必遣散门客,只是日后若非朕召见,不许私下见朝臣——你去传旨吧。”
张廷玉躬身应下,心中却暗自感叹:廉亲王这一步棋走得精妙,借佟国维退隐断了“结党”嫌疑,又以自请约束显坦荡,既化解了流言危机,还在皇上心中赚足了印象分,反倒是四阿哥,虽被佟国维举荐,却未必能得皇上真正信任。
消息传到廉亲王府,胤禩正坐在书房翻看《康熙皇帝政要辑录》的修订稿。听闻康熙准了佟国维的乞休,还驳回了“遣散门客”的请求,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张丰上前禀报:“王爷,佟大人派人来说,他已收拾好行装,三日后便离京返乡,还说多谢王爷指点,保全了佟家。”
“知道了。”胤禩点头,目光重新落回书页上,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坚定,“告诉佟大人,一路保重,日后若有需要,可随时派人来京送信。”
城一池的得失,而是长久的谋划与布局。他轻轻合上书本,指尖在封面上轻轻划过——接下来,该轮到胤禛尝尝“流言”的滋味了,玩舆论,他怎么可能玩得过穿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