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别怕,钱我带来了。在哪缴费?我去交。”
“那边!缴费窗口!”
林晓梅颤抖地指向走廊尽头亮着灯的地方,又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紧抓着他的袖子,
“快!国栋!快去!我…我在这守着,有消息马上告诉你!”
李国栋不再犹豫,快步走向缴费窗口。排队、递卡、输入密码、签字……冰冷的poS机吐出长长的凭条,十万块瞬间从他的账户消失。
看着凭条上刺目的数字,他心头一阵绞痛,不仅仅是为钱,更为这深不见底的漩涡。
他把缴费凭证塞给窗口里等待的护士,护士看了一眼,点点头,拿起内部电话说了几句。
回到抢救室外,林晓梅看到他手里的缴费单,紧绷的身体似乎松懈了一点点,但眼泪依旧不停地流。
“交…交上了?太好了…太好了…”
她喃喃着,像是虚脱般靠在墙上,
“医生说,交了钱就能立刻安排手术…妈…妈有救了…”
她说着,眼神空洞地望着紧闭的抢救室大门,充满了绝望的期盼。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抢救室的门偶尔打开,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护人员匆匆进出,表情严肃,对家属的询问只是简短回应“还在抢救中”。
林晓梅一直维持着那种濒临崩溃的状态,低声啜泣,身体时不时因为恐惧而痉挛。
李国栋沉默地陪在一旁,最初的冲动和怜悯渐渐冷却,理智开始回笼。
他看着林晓梅哭得如此“专业”和投入,一个冰冷的问题再次浮上心头:
这一切,是真的吗?
他想起了那三本来自不同医院的心脑血管药盒,
想起了那份五年前显示“脑萎缩早期”的诊断书,
想起了张淑芬时而清醒时而恍惚的状态,
想起了她深夜与林晓梅的争吵……
一个患有严重心脑血管疾病甚至精神问题的老人,突发脑溢血,逻辑上是可能的。
但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在他刚刚发现那张证明她们相识的老照片之后?
在他开始疑窦丛生、账户也快被掏空的时候?
这十万,会不会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或者……是另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
“晓梅,”
李国栋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有些突兀,
“妈的血压…最近控制得怎么样?她…按时吃药了吗?”
林晓梅的啜泣顿了一下,抬起红肿的眼睛,里面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随即被更深的悲伤淹没:
“我…我不知道啊…她有时候吃,有时候又不肯吃,说吃了不舒服…你也知道,她最近记性更差了,神神叨叨的…都怪我…都怪我没看好她…”
她说着又哭了起来,把脸深深埋进手掌里,肩膀剧烈耸动。
这个回答含糊其辞,甚至有些推卸责任,加深了李国栋的不安。
他不再说话,只是沉默地等待着。
终于,在凌晨三点左右,抢救室的门再次打开,一位戴着口罩、神情疲惫的医生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