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缓慢,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决绝。
王桂兰看着女儿的动作,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巨大的恐慌:
“你……你要干什么?你想丢下我跑?沈清秋!你敢!”
沈清秋停下动作,缓缓转过身,看着床上那个形容枯槁、眼神却依旧充满贪婪和恶毒的女人。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积压了二十多年的委屈、痛苦和绝望,都随着这口气吐出来。
“妈,”沈清秋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妈。”
王桂兰愣住了。
“我受够了。”
沈清秋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温情,只有冰冷的陈述。
“从我记事起,你就在抱怨,在比较,在逼我。逼我嫁入豪门,逼我光宗耀祖。沈家倒了,你骂我是扫把星。我拼命工作养活你,你觉得是理所应当,还要嫌我赚得少,嫌我伺候得不好。”
“我去洗盘子,你去闹。我当了个小组长,你觉得我翅膀硬了,跑到我厂门口,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我最后一点脸面撕下来踩碎。”
沈清秋每说一句,王桂兰的脸色就白一分。
“你从来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女儿,你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工具,一个实现你虚荣心的工具,一个给你养老送终的奴隶。”
“以前我忍,是因为你是我妈,是因为我觉得我还有责任。”
沈清秋的声音微微颤抖,但眼神依旧坚定,“但现在,没有了。”
她拿起那个小小的包袱,走到门口,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这房子,我付了下个月的租金。这点钱,留给你买药。”
她将一小叠钞票放在门口的破桌子上。
“从今天起,你是死是活,与我无关。”
“如果你再去我厂里,或者在任何地方,以我的名义闹事,”沈清秋的声音骤然变冷,带着一种王桂兰从未听过的、仿佛来自地狱的寒意,“我会立刻离开江市,让你永远也找不到我。”
“或者,你可以试试,看汤泽天会不会因为你骚扰他曾经的妻子,而让你比现在更惨。”
说完,沈清秋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没有留恋,没有眼泪,只有一个被逼到绝境后,彻底斩断枷锁的、孤独而决绝的背影。
房门“砰”地一声关上,将王桂兰和她那歇斯底里的哭嚎、咒骂、以及最终意识到失去一切的恐惧,彻底隔绝在了那个充满绝望气息的小屋里。
沈清秋走在昏暗的楼道里,冰冷的夜风吹在她脸上,她没有哭,反而觉得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那根名为“亲情”的、也是最后一道将她牢牢捆缚在深渊里的绳索,终于被她亲手斩断了。
从此以后,
山高水长,
她只为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