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玄狼应声,然后像拎小鸡一样将瘫软的林凡提了起来,对着林霸天冷声道:“你可以走了。”
林霸天看着儿子如同死狗般被拖走,老泪纵横,却不敢多说一个字,只能踉跄着、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这个让他恐惧又敬畏的地方。
汤泽天的“仁慈”,如同寒冬里施舍的一件单衣,看似给了温暖,实则依旧将林家牢牢掌控在股掌之间。
而林凡的“人质”生活,也从简单的软禁,升级为了“戴罪打工”的新阶段。
当林凡在龙殿开始他的“扫厕所赎罪”生涯时,沈清秋在城西工业区旭日塑料制品厂的流水线上,已经逐渐磨平了最初的棱角和刺痛。
日子像上了发条的钟摆,在宿舍、食堂、车间三点一线间机械重复。
她不再是那个会因为油腻碗盘和厨师长呵斥而委屈落泪的沈清秋。
现在的“沈小青”,穿着统一发放的、永远带着一股塑料和汗味混合气息的蓝色工装,头发利落地盘在脑后,用最便宜的黑色发网罩住。
脸上不再有任何护肤品,被车间里干燥的热风烘得有些起皮,眼神却像被磨砂玻璃滤过,只剩下麻木的平静。
她的工位依旧是流水线末端的质检。
长时间的专注让她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毛边、气泡、色差,几乎一眼就能分辨,手指翻捡的速度也比刚来时快了一倍不止。
她像一颗被嵌入庞大机器的螺丝,精准、沉默、不起眼。
然而,多年管理沈氏集团的经验,如同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即使在最底层的劳作中,也会不经意间流露。
这天,流水线上一台负责给玩具配件打孔的旧机器突然卡顿,发出刺耳的噪音,导致整个流水线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维修工捣鼓了半天,满头大汗,也只是勉强让它恢复运转,但效率大减,后面堆压的半成品越来越多。
工友们怨声载道,车间主任刘胖子急得跳脚,骂骂咧咧,却拿那台老爷机器没办法。
沈清秋默默地看着,看着维修工反复拆卸那几个关键部件,看着传送带上越积越多的配件。
她想起以前沈氏集团旗下工厂也有一台类似的老机器,当时有个老师傅用一个土办法——在某个传动轴连接处加垫一个特定厚度的耐磨垫片,并调整了润滑油的注入频率,就完美解决了类似问题,不仅故障率大降,效率还提升了百分之五。
那只是她某次下车间巡视时偶然听到的闲聊,此刻却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
她犹豫了一下。
开口吗?
一个最底层的质检员,对机器维修指手画脚,会不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刘胖子会不会觉得她多事?
但看着整个班组因为这台机器被迫加班,看着那些年纪比她大的工友疲惫的脸,一种久违的、想要做点什么来改变现状的冲动,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下班前,她趁着刘胖子在车间门口抽烟的间隙,低着头,用尽可能平淡的语气说:
“刘主任,我……我以前在别的地方,见过类似的机器卡顿……好像……加个垫片,再改下加油的时间,能有点用。”
她说得含糊其辞,没提沈氏,也没敢说具体数据。
刘胖子正为产能不达标发愁,闻言愣了一下,眯着小眼睛上下打量她,嗤笑一声:
“你?一个质检员,还懂机器?加垫片?说得轻巧!加坏了你赔啊?”